又是一個新的學年。
小雨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偶爾會刮過一陣風,校園林蔭小道的兩排樹上的葉子隨風飄蕩,有搖搖欲墜之勢。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沈綿綿穿著一件嫩綠色的卡通印花雨衣還打著一把粉紅色的小傘小心翼翼地踩在一灘灘積水上。
從校門口走到老師辦公室,她足足花了十幾分鍾。這是沈綿綿第一次來到恒城一中,她未來三年所在的學校。
高一組的老師辦公室門上還掛著一條大紅色的橫幅,橫幅上幾個金色大字尤其顯眼。
“學生在手,天下我有!”
沈綿綿在門口停頓了一瞬間,將自己的小碎花雨傘折疊好放在門口的雨傘寄托處,又將自己的小白鞋仔仔細細的在地毯上擦拭了幾遍,在一旁踩了兩腳確定沒有鞋印後,她才輕輕敲上辦公室的門。
乖巧的和不知名前來幫忙開門的女老師道謝後又禮貌的詢問了自己班主任的辦公桌,女老師又親切的幫她指了路:徑直走第三張桌子。
沈綿綿堪堪停在桌子前,就隻能看到一個光溜溜還夾雜著少量發絲的大燈泡,她用腳抵在地麵上,強行拉下自己已經上翹的嘴角。軟著聲音喊了一聲:“王老師好。”
一直在低著備課的王建亭這才發現自己眼前多出了一個小姑娘,他推了推自己厚重的鏡片,即使從教多年但他並不擅長和學生打交道,因而隻是點點頭:“沈綿綿是吧?病養好了嗎?”
開學前沈綿綿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左腿軟組織拉傷。請了兩個星期的假,剛好錯開了軍訓。
“好得差不多了。”沈綿綿咧開嘴對王建亭笑了一下。
*
早晨八點,恒城一中的早飯時間剛過,教室裏的人已經差不多坐齊。前幾排有幾個學生正搖頭晃腦的背單詞或者文言文,王建亭帶著沈綿綿走進來的時候,看著某個地方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他指了指第三組倒數第二排的那個位置停頓了一下,問沈綿綿:“你近視嗎?”
沈綿綿想了想後搖搖頭,王建亭和她解釋:“因為你來的晚,所以隻有那個地方有空座了。你先坐一段時間,月考過後,我再來調位置。”
教室裏燈光明亮,預備鈴剛剛響起,沈綿綿向王建亭道了聲謝就抱著書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坐下,拿出了語文書,翻到文言文的第一課開始預習。
分針指向六的時候,上課鈴準時響起。教室後方櫃式空調二十六度的冷風吹的沈綿綿打了個冷戰,她回過頭狠狠的瞪了空調一眼但又不敢上去關掉,隻好抽出被她塞進書包裏的藍白校服換上。
剛剛暖和了一點,就聽見“砰砰砰”的球體撞牆聲,離自己很近。她停下筆,再次往後方看,然後沒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聲。
——她看到了一個滿頭綠毛的殺馬特,不過沈綿綿有點近視,看不清楚那個男生的臉。
教室裏也因為後門的動靜嬉笑成一片,沈綿綿很快收斂住自己的笑意,把頭扭了回去,繼續認真查字典,她還沒來得及翻開手中的古代漢語言詞典就聽見王建亭怒火中燒的聲音。
“謝槿!你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謝槿?
心跳加快了一瞬,像是有一陣風略過,沈綿綿的心髒上突然打開了一扇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見身後座椅拉開時和地板摩擦發出的刺耳響聲,他一開口就無端給沈綿綿營造出了一股壓迫感,她不受控製的扭過頭去看他。
男孩子瞥了她一眼,四目相對時,沈綿綿的脖頸都在發燙。他微偏著頭,看向站立在講台上的王建亭淡淡的開口:“我少年白,染成別的顏色不容易掉。”
沈綿綿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原本安靜下來的教室在男孩子這句話中再次哄鬧起來,王建亭將教鞭在黑板上敲了好幾下才鎮住了所有人。
除了沈綿綿和謝槿。
她一直維持著往後轉的姿勢,眼前的男孩子將藍白相間的校服鬆鬆垮垮的套在自己身上,綠頭發下有一張好看的皮囊,他鼻梁高挺,嘴角微勾,邪笑中又帶著一絲痞氣。
真是帥的沒天理,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沈綿綿在心中感歎了好幾句,麵前男孩的眉宇已經不耐煩的皺在了一起,像是很討厭別人這樣光明正大的看他。
毛茸茸的頭發耷拉在他的頭頂上,饒是他做出再凶的表情都沒有威懾力。謝槿的綠發微微濕了一層,甩了甩頭發,有水珠落在沈綿綿的臉上。
沈綿綿明顯的驚了一下,他旁邊正在睡覺的同桌也遭受了無意迫害,直接抬起頭給了謝槿的腰一拳。謝槿疼的倒嘶了一口氣,不過倒也沒還手。一抬頭,發現小姑娘還在看他。
“你看什麼看?”
謝槿麵無表情的吐出一句話,就抽出一本紫色的五三,大概是遇到了不會做的題,手指運動了一圈,0.35的筆在他手上翩翩起舞,從小拇指移向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