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來的很快,自從上次謝星禾回來一次,謝槿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有看到謝星禾。他倒是很喜歡這個狀態,他希望謝星禾永遠不要回來。

但是,事與願違。

淩晨四點,謝槿的臉上傳來濕意,有滾燙的水珠,也有冰冷的涼意,一點點的滴在他的臉上,激不起他心中一丁點漣漪。

一睜開眼,借著淩晨的點點星光,謝星禾的臉落入他眼中。她的手中握著兩個杯子,謝槿想也知道,一杯熱水,一杯冰塊化成的水。

隻要她一出現,謝槿永遠覺得周遭的空氣令人窒息,不管房間有多大,隻要謝星禾出現,他就覺得逼仄。

謝星禾讓他無處可逃。

“謝槿,”謝星禾慢慢傾身向前,身體離他很近,謝槿這一瞬間覺得空氣都變得渾濁起來,她接著說:“爸爸和那個女人出車禍了。”

謝星禾的臉登時變得清晰起來,那副嘴臉像是在幸災樂禍。

謝槿咬著牙:“活著嗎?”

對方顯然是不想回答他的問話,反而慢慢的坐到床的邊沿:“你說,如果我和爸爸說,你明知道他出車禍了卻不來看望他,他會怎麼想?”

謝槿沒有心思去理會她的彎彎繞繞,聽她的意思就知道謝明生沒有出大事,他重新合上眼睛:“沒死就好。”

他的聲音是麵對謝星禾時一貫的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臉上連怨恨的表情都沒有。

謝星禾沒有聽出來什麼,冷笑了一聲,嘖了幾聲,“謝槿,是不是爸爸沒死,你很失望啊?”

謝槿有點無語,覺得謝星禾又一次在沒事找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謝槿坐了起來,打開了床邊的燈,他看著謝星禾捏著杯子的手微微發白,她的後背彎成一個弧度,佝僂著,像是被自己刺激到了某根神經。

也許,他的存在就一直刺激著謝星禾本來就很脆弱的神經。

“沒什麼好失望的,如果說要失望的話,死的不是你,是挺讓我失望的。”

平常人家的姐姐聽到弟弟這樣說大概會傷心難過,謝星禾卻鬆了一口氣,僵硬的身體也緩和下來,她將兩杯水一起澆到謝槿的睡衣之上,看著他眼睛也不眨一下,謝星禾的臉部輪廓瞬間又變得僵硬起來。

“我當初處在冰火之中可不是你這樣波瀾不驚。”謝星禾反複把玩著已經空空如是的兩個杯子,聲音略顯頹靡。

謝槿沒有回應她,甚至連個動作都沒有,他隻是淡淡的將雙手安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似乎在冥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謝槿的衣服都快幹了,天空已經出現了魚肚白,謝星禾的聲音才響起來:“你最好不要去看他們兩,不然我會做什麼我還真的不知道。”

謝槿抿著嘴,還是一成不變的語調:“我不會去。”

關門聲一響起來,空氣裏凍結的氣流瞬間化解,但房間裏依舊是死寂一片。謝槿的瞳孔縮了縮,,捏起濕透的褲子,走向了浴室。

*

這回謝槿受傷的地方依舊不顯,大腿處,已經到了秋季,都穿起了長褲,有幾個人會注意到。就連早上和他一起坐公交去上課的肖清明都沒有發現,他倒是看到了謝槿的黑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