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風的手漸漸冰涼,緩緩垂下,安欣然望著早已蒼白的容顏,如一座雕塑,頹然不動。<\/p>
年輕的柳沉風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一味地以為他們僅僅是普通兄妹矛盾,到死還要撐著告訴她這件事。<\/p>
張師傅沉默地點了一根煙抽起來,黃紅的煙點在空中孤寂地閃爍,王石紅著眼睛走過來沉痛地傾訴:“我們今天碰到了你們那晚的拍到的車隊,車上下來一個戴白色麵具的男人,他抬槍直接給了小柳一槍,直中心口,然後上了車,離開了。”<\/p>
紅血?是他殺了柳沉風?<\/p>
王石沉浸在傷感當中,抽出電話含淚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電視台,安欣然記憶回到往日,和紅血短暫交往的那些時候。她怎麼也弄不明白,柳沉風到底和他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會讓他這麼急著要去結束一條鮮活年輕的生命。<\/p>
“都怪我,以為他們默認了我們的存在不會出問題。”王石打完電話歎氣道,隻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就蒼老了數歲。<\/p>
安欣然心裏卻並不這麼想,她總覺紅血是因為某種原因才向他開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卻已無從尋找。<\/p>
晚上,大家都沒有吃飯,而是載著柳沉風的遺體駛過百裏無人區,駛向邊界。天色依然灰黑陰暗,重型卡車時常飛馳而過,分不清是哪一方組織的。還有怪異圖騰車,極快地從他們身邊駛過,就像他們不存在一般,沒有人來為難他們。<\/p>
看著駛過的卡車,王石突然翻開電腦,把那個柳沉風活著的時候和安欣然一起拍的短片發了出去。沒有人阻止他,也沒有人認為他做錯了,他們的觀點空前地統一,根本無需言語。<\/p>
邊界上,電視台的人還沒有趕到,接待他們的是幾個領導,穿著迷彩服。他們接過柳沉風的遺體遠去,看著消失的車輛,安欣然臉上滾下了淚滴。早上,她應該給柳沉風希望的,他還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想法就走了。他等著一定要回來見她,不是要索要她的結果,而是告訴她孟子墨的事情。柳沉風,何其善良的一個男孩。<\/p>
邊界到處亮著燈光,這裏有數以萬計需要救助的難民。人群中,她看到了汪帥,他還沒有走,站在最陰暗的角落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堆了一抹諷刺。這樣的他,真的好像紅血!<\/p>
她想起昨天他對著柳沉風質問她時的眼神,那麼凶殘,如果他是紅血,估計也會殺了柳沉風吧。紅血,最終幫了他。<\/p>
她沒有和他打招呼,他似乎也並不打算跟她打招呼,看著她上車,看著她離去,連微小的動作都沒有變換過。<\/p>
遠處,在一名領導的帶領下,一群穿著厚重防護服的領導邁著矯健有力的步伐跑過,跳上了車。領導挺拔的身姿好像孟子墨!安欣然還想仔細辨認的時候他們的車子已經啟動,快速越過他們的車子駛離,她無法看清那名領導的臉。<\/p>
孟子墨,他也來了,還曾救過她,他現在在哪兒?撫著早已痊愈的頸部,她在想:他也在害怕嗎?害怕她看到他彼此尷尬,才在最後一刻打暈了她?<\/p>
她的感覺原來沒有錯啊,那個人就是孟子墨--她的哥哥。<\/p>
他們報導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B組織的醜事,也讓紅血這個名字重新進入各國反恐怖組織的耳膜,他們的處境艱難起來,甚至有一次半夜飛過來幾枚炸彈將他們的臨時據點炸翻。<\/p>
安欣然以為他們必死無疑,然而當她頂著炮火跑出火海的時候,攻擊突然停止,隻有遠去的重型卡車碾壓得地麵陣陣顫抖。<\/p>
那些人隻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安欣然不認為紅血是那種心胸寬廣的人,但她無從解釋他們突然離去的原因。<\/p>
幾乎孤獨奮戰的幾個人再次接到了台裏要求撤離的通知,原本的四個人變成了三個人,圍坐在新的據點開會,四角少一角,大家心情無形間沉重了好多,卻還留著那一角,意識裏還認為柳沉風沒有離去。張師傅抽著煙,煙霧迷蒙了大半張臉,變得時隱時現,他一般會聽從兩人的意見而不發表多的看法。<\/p>
王石沉默地看著安欣然,安欣然知道,他在問自己的意思。柳沉風走了,這個事實告訴了她現實的殘酷,越走下去越危險,他們已經擺明了立場,可以說和B組織變成了敵人。<\/p>
隨時有可能,她們都會被B組織消滅,而這,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p>
但--<\/p>
“我不想走。”<\/p>
她知道無法左右別人的思想,更知道其他兩個人都有家庭,有生活,不能像她這般了無掛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