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局勢很亂,因為這地方是東都,所以靠杜縣令區區一個縣官是根本沒法鎮住那些真正的貴人們,反倒是難民出身的秦浩,頗有挽狂瀾於既倒的意思。
大名鼎鼎的淮安王府,在他一介災民麵前栽了,這結果著實是讓人難以置信,一時間楊家,柳家,王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他們不是不知道新天子對災情的重視,貼身保鏢李君羨都能心甘情願地跟在一個災民頭子後邊做事,這態度其實已經挺明顯了。
隻是門閥這東西,幾百年下來這一切都成了慣性,一時半刻的還真有些收不住,這時候大唐畢竟剛剛立國十年而已,自西晉八王之亂開始,天下已經亂了足足四百年了!四百年,多少驚豔之輩稱帝建國,哪個不是人中龍鳳,世間梟雄,可最終還不是都化作了塵土,而世家長存。
也正是因為這四百年的王朝更替,給了他們底氣,誰知道你們李唐王朝,是否也是曇花一現呢。
為了應對來自朝堂上的責難,這些人在囤積居奇之前先後做了各種各樣的準備工作,有一係列的腹案,自問就算這糧食保不住也能全身而退,若有機會甚至可以賺他個缽滿盆滿,可是誰也沒想到,朝廷的問罪沒到,倒是先被一個區區流民給逼到了牆角。
這些大戶囤糧加一塊足有百萬石,如果都拿出來的話足以應付魏徵征糧運來之前的這個空檔期,如果這時候識趣一點將糧食統統賣掉,雖說大錢賺不到,但略有盈餘還是可以的,隻是多少有些不甘心,這些門閥千年來已經習慣了在大災之年發財壯大,冷不丁的讓他們放棄這個機會,他們還真不適應。
但淮安王府前車之鑒在前,他們還真不敢說自己的實力就比淮安王府強多少。
賣?還是不賣?這些人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韋府。
“大伯,爹爹的信到了。”
韋匡伯連忙一把搶過,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很快就看完了,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爹爹他怎麼說?”
“你爹的意思是,讓咱們收拾東西回長安,洛陽的事從此與我韋家無關,朝廷下了真功夫,咱們這位聖人發了狠,怕是要砍幾個人頭了。”
“啊?這。。。這洛陽這麼好的機會,爹居然勸咱們放棄?”
“唉,孩子啊,韋家與別人不同,咱們的根就在長安,就在這聖人的眼皮子底下啊,有些事別人好做,咱們卻做不了,你爹離中樞近,看得比咱們透徹,既然他建議撤,我這個做家主的,也不好獨斷專行。”
韋胖子有些喪氣,卻也隻得道:“家中的事,您和我爹做主,侄兒隨時聽您吩咐就是了。”
韋匡伯笑笑道:“知道你不甘心,我也有點,這樣吧,走之前先把洛陽這鍋水給攪混,也許還能有渾水摸魚的機會。”
“攪渾水?還請大伯指點。”
韋匡伯陰測測地笑了笑“洛陽這盤棋,本來是平衡的,但卻因為來了個流民而破壞,咱們要攪渾水,自然也得從他來入手,你手上不是有那人的把柄麼?放出去吧。”
韋胖子一聽大喜,那臭要飯的打斷過他的雙腿,這如何不讓他這個堂堂公子哥對其恨之入骨,尤其是小屏投靠以後,自以為掌握了仇敵把柄的他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大伯一直壓著,他還能等到今天才動手麼?
得到允許的韋胖子興高采烈,拄著拐杖就要去布置,卻被韋匡伯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