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擺喜酒,氣氛很濃厚。易建華做爸爸了,方方麵麵的親戚從各村各鄉趕了過來。為了妹妹的工作,易建華決定好好請請鄉裏的書記和鄉長。他知道,自己那些親戚都在鄉下務農,上不得什麼台麵,也說不來什麼。怎麼陪好書記和鄉長,章三黎四等幾個同學就成了易建華手裏的寶。
一個是鄉長助理,一個是記者,另外兩個也是市裏的老師,這樣的組合,多少能讓書記鄉長知道,易家還是有點社會資源的。
酒席有好多桌,中午飯的時候,已經喝了一輪。因為皮書記和包鄉長中午有事,就單獨在晚上安排一桌。
平時易建華和皮、包兩位領導沒什麼接觸,這會趁著兒子滿月的機會,委托鄉教辦主任幫牽個線,約約兩位鄉裏的父母官。由於易建華一不管教育經費二不管人事,在局裏屬於那種幹事的份,鄉教辦主任平時去教育局辦事,見到易建華隻是點頭打個招呼。
這會易建華出麵,鄉教辦主任想了想,就答應約下皮、包兩位領導,反正周末了,領導也要吃飯。況且皮、包兩位和自己一樣,在外麵吃飯喝酒上了癮,沒有飯局肚子難受得慌。
章三黎四下車後,看到易建華的父母熱情的迎了上來,“叔叔阿姨”的喊著。
易建華的父母邊招呼著,邊批評著自己的兒子:“還是你們好,你看建華,不會說話,窩在縣裏,沒什麼出息。還不去泡茶。”
易建華接受著父母的批評,轉身找開水瓶去了。
“建華,別見外,我們客氣啥。”沈瞎子跟著易建華走了過去。
“叔叔阿姨你們先忙,我們同學之間隨便的很。”王永琪小拉著易大媽的胳膊說著。
“是哦,建華總說你們好。”易大媽滿麵笑容,喜悅的對著同學幾個說。
同學幾個說著笑著,天就黑下來了。易大叔易大媽心情也跟著慢慢緊張起來了,全家進入了臨戰狀態。
“建華,看看白酒在哪?”易大叔問道。
“桌上擺了一瓶,其他備用的也放在這了。”
“餐巾紙放好了嗎?雞湯快熟了,你再檢查檢查,碗筷。”易大媽又叮囑著。
“都準備好了,萬事俱備了。”易建華快速的回答著。他知道,父母內心很急,很緊張。自己何嚐不急不緊張呢?
“建華,再去路口看看,看來了沒有,剛才不是說出發了嗎?”易大叔端著燉雞上了桌,繼續吩咐著易建華。
易大叔話音剛落,易建華就跑了出去,感覺應該快到了。
跑到路口,馬路空蕩蕩的,別說轎車,一頭牛也沒有。
再等等,估計應該到了,易建華給自己點了支煙,耐心的等著。邊抽煙邊盯著前方的馬路,神情因為焦急而顯得格外的嚴肅,目光也因為專專注而顯得非常的犀利。
“車來了!”看到一輛桑塔納車子出現在路上,易建華心裏一緊,胸口撲撲的跳著。
易建華趕緊把煙頭拋了,踩了一踩,然後就迎了車子跑了過去。
人跑的速度終究沒車子快,沒跑幾步,車子就迎了過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鄉教辦主任搖下車窗,伸出右手對著易建華做了個開路的手勢,易建華會意,立即掉轉身子,快步跑了起來,在前方帶路。
離家門口還有幾十米時,易建華就大聲喊了起來:“來了,來了。”
易建華邊喊,邊繼續快步跑,時而回頭看著車子,生怕自己跑得太快車子跟不上跟丟了。
易建華每一回頭,車子就響一下喇叭,喇叭聲很響,好象易建華的回頭堵了他的車似的。
章三正和黎四站在屋前抽煙,看著易建華跑步開路的樣子,特別像在電視上看到的江上的纖夫。
黎四看著易建華,眼神也變得迷茫起來。覺得兄弟們真不容易,覺得咱老百姓真的很不容易。
車子停穩了,鄉教辦主任利索的下了車,腳一沾地,立即向右來了個華麗轉身,幫開了後麵的車門,易建華剛邁進門檻,突然覺得不對,轉身跑回來開了另一側的車門。
皮書記和包鄉長下車後,拉了拉褲帶,東瞧西看了幾眼,朝身邊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點了點頭,優雅的走了進去。
進了廳堂,皮書記咳嗽了一聲,對身邊的包鄉長說:“這幾天酒喝多了,煙抽多了,喉嚨發炎。”說著,使勁的咳了聲,“呸”,一口濃痰吐在地上。吐完了,皮書記捏了捏咽喉,皺了皺眉。
“書記您喝杯茶。”教辦主任從易建華手裏接過茶杯,遞在皮書記手裏。
皮書記打開茶杯蓋子,吹了吹浮在上麵的茶葉,啜了一口茶,然後環顧四周,提著聲調說了聲:“都坐吧,站著幹嗎?都坐。”說著,自己率先坐在最上最中間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