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冽雪侵寒竹,凜冬極迫韜晦怫。
霜凝玉節翠微漾,依澗清聳虛懷穀。
華夏大地浩瀚無垠、地大物博,以中原為始綿延四伏,古往今來,無數英雄引金戈鐵馬逐鹿天下,隻為能榮登九五之位權攬壯美河山,直至齊氏太祖蕩平群雄建立大夏王朝,自此四方朝貢、天下一統,如此沿襲一百七十六年,帝位曆經五代傳至聖宗齊汜,時大夏國威早已名震海內,周遭藩屬爭相依附,將大夏強盛之勢推至頂峰,後聖宗以神州浩土劃分九州,分封八子為王各領青、徐、揚、荊、梁、雍、冀、兗,太子齊塗則坐領皇城豫州以襲帝位。
誰想此後帝氏竟子嗣微薄,接連九代盡是一脈單傳,至第十四帝明宗齊勉時,大夏國運早已不複先前,加之明宗生性多疑、獨夫殘暴,肆意削弱八王勢力以安插朝中耳目,致使原本同氣連枝的齊姓九州逐漸分崩離析,後梁、雍、冀、兗四王上書勸諫,明宗竟聽信宦官之言將四王廢止,改立近臣趙、韓、周、李為王代領四州,此舉一出天下震動,青、徐、揚、荊四王雖有心進諫,但卻依舊被明宗不斷削弱,以致四州勢力皆被梁、雍、冀、兗壓製,久久未得翻身,而後徐、荊二王因回皇城述職期間相見飲酒,竟也被明宗貶為黎庶,將此二州封與近臣魏、呂二氏,自此齊姓八王隻餘兩脈,雙雙心生寒意、疏遠帝氏。
如此又曆三十一年,明宗駕崩,傳位興宗齊弘,然,興宗雖年近四十即位,其性情卻懦弱可欺毫無帝氏威嚴,時新皇登基,朝堂之上興宗竟被權臣威懾,外姓六王見狀暗生異心,而青、揚二王雖有心護駕,卻終因無法與六王抗衡,隻得悲歎興衰之後各自離去。
後興宗無疾退位,傳位征宗齊瑜,改年號太昭,誰料征宗登基後整日飲酒為樂、紈絝至極,年方二十卻一心效仿風流雅士不理朝政,時常攜奴喚俾外出遊賞,導致朝野上下百官哀歎、凡塵市井萬民心寒......
太昭二年,冬,皇城青龍門。
冬日的嚴寒將整座皇城籠罩在素裹當中,青龍門的牙旗被北風吹鼓的獵獵作響,牙旗下八名禁軍披堅執銳,手中的兵刃似乎比牆角飄落的瑞雪還要讓人心生寒意。
門外,身披毛氅卻早已凍的手腳麻木的楊世倫不停的來回踱步,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稍減寒風的侵襲,楊世倫一介書生出身,自幼父母雙亡,靠他一人帶著年幼的弟弟苦讀十年方才考取功名,後因其為人正氣、不懼權貴,一步步熬至刑部尚書之位,今天他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或許不解其意,青龍門麵東而開,隸屬皇城四門之首,專供百官上朝之用,可是當今君上久不上朝早已天下皆知,如今不論四時、不分節令,百官未得傳喚很少來此,因為來了也隻能徘徊於門外。
但是對值守門禁的禁軍們來說,楊世倫卻是個例外,此人自齊瑜登基後隔三差五便來此專候,這樣倒也時常可以看到外出遊賞歸來的齊瑜,但是很顯然,齊瑜並不想見到此人,因為每次見麵楊世倫都會拿出一副天下大義的姿態勸諫齊瑜上朝理政,而齊瑜則一麵應承一麵躲避著,久而久之,就連值守的禁軍和宦官們見到楊世倫時,都沒有以前的恭維了。
“楊尚書。”一聲呼喚從身後傳來,楊世倫聞言轉身,齊瑜的貼身宦官劉公公從遠處悠然走來,到近前後對楊世倫深施一禮:“楊尚書還在等君上?”
“唉。”楊世倫沒有回答,隻是微微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如今早已被眾人淪為笑談,但他內心深處卻仍留有一份執念。
“楊尚書。”劉公公上前微微躬身:“依小人看...尚書大人還是回去吧......”
楊世倫聞言冷漠的抬眼看看劉公公,後者則苦笑一下硬著頭皮往前湊了湊:“如今君上外出遊賞,又恰逢雪重風寒,說不得今日便要留宿於宮外了,尚書大人還是改日再來吧。”
“留宿宮外?”楊世倫聽到此處雙眉立時豎了起來:“君上白日出宮也就罷了,現如今夜寒風凜,若留宿於宮外致使龍體有恙,那豈不有傷國運!何況君上九五之尊,豈有隨意留宿於市井之中的道理!”
“這...”劉公公陪笑著躬身:“小人也隻是隨口一說,大人切莫當真。”
“哼!”楊世倫氣氛的一甩袍袖轉過了身去,劉公公賠著幹笑了兩聲,側眼向身後的牆角處看去。
牆角後,齊瑜一身世俗裝扮,躲在牆後偷瞄著遠處的楊世倫,身邊緊隨的宦官們也都衣著樸素,全部低著頭小心觀望著,排在末尾的宦官身上背著齊瑜的禦用弓箭,手裏還拎著一隻被射穿了脊背的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