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青灰色的魚鱗臉,如同在呼吸一般一張一合,他的笑容是陰冷的。一個永遠冷靜之人在他麵前失去了理智,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黑衣人的手在大衣上摩擦著,不急不緩地說:“林天居然還留有種,作為叔叔我該高興,看見你比你的父親的刀更快,更狠,我更高興——因為今天我不會感到無聊。”
他的微笑,在目睹林度想把自己骨頭擰成一塊一塊的瘋狂眼神中,不覺變成了愉悅的瘋狂大笑。
林度狠狠一咬牙,將匕首義無反顧地插進小腹,劇烈的痛楚讓他倒吸一口氣。借由這份短暫的痛苦他恢複了冷靜。這個男人慢慢地舔幹淨刀上的血,如同在吸食一種不可多得的美味。黑衣人毫無顧忌地肆意笑著:“看看!你居然是林度的兒子,而非我的兒子。”
對方的眼神帶著看著裸女般的灼熱,他說:“或者說,你的行為變得越來越像一隻古妖了。”
林度看著那張和自己少許相似的臉,抽蓄了一下。
林龍這個簡單的名字使林度能卑賤地活在世,而可笑的是,這個名字並非是他指路的明燈,他的執念來自於自己無比希冀著,有那麼一天自己能夠親手殺死他。
而現在,這個機會到了。
淩厲的刀氣奔湧而出,氣流竟清晰可見的被打碎,重組。周圍隻剩下壓人的風。隨後聚勢而起,爆發出轟鳴。滾燙的紅光裏夾雜著一絲若離的紅布,那是他的匕首。林度直接切向對方的頭,所有的氣流全部湧向林龍,封死住對方所有後退的路徑,天地之勢已被這一刀強橫地改變流動,以一種千鈞之勢壓住自己的敵人。
林龍眼裏是濃濃的驚歎,臉上唯一像人類的器官——眼睛瞬間被青灰色彌漫,這讓他和身體的顏色搭配得更為自然。覆蓋在身上的大衣被一股強力震碎,隨後裸露出來自己滿身的青色鱗片。兩根灰骨從手腕猛地紮出,背後響起哢哢的聲音,無數的青色骨頭倒刺而出。
所有的氣,所有的勢在那一瞬間,土崩瓦解!林龍微微側身,躲開了林度,匕首隻能切掉帽子的一角,帶起的風吹翻了帽子,林龍滿是骨刺的手直接握住了那把鋒利的匕首,那把匕首平整的切掉麵前所有的骨刺,林龍肆意地笑著,竟加力握住,讓其緩緩陷進骨肉裏。
他說:“你知道嗎?我出生的第一刻,就是看見了這把“血刀”,然後就被奇怪的目光所環繞。”
這一刻,空氣中金色的粒子如同金蛇狂舞,林度想要抽出自己的雙腳,卻絲毫未動,渾厚的泥土頃刻纏繞住程篤,林龍鬼一樣的三角眼泛起土黃色的光,他高興得厲聲喝道:
“你還在忍嗎,林度?別用醜陋的人類外表遮住你偉大的靈魂,你和我,還有你的父親,我們整個家族都是半妖啊!”
林度的臉憤怒地扭曲著,對方呼出的氣直噴在自己麵前,那股味道勾引著林度最為底層的欲望。
“你難道不是親眼看見我殺掉你的父親嗎?還有那個可憐的女孩,她本該不用死的,她卻為了保護一一個像人類小孩躲在牆角的家夥!”風刃在林龍的手中呼嘯著,毫無懸念地轟在林度的胸口,劇烈的能量波動將鑲嵌在林度胸口的陣法轟碎,然後直接將他擊飛。
……
林度握緊雙手,摁在背後的巨石上,慢慢地挪出自己的身體,在他麵前是一條筆直的線,盡端是一片黑暗,黑暗裏風聲呼嘯。這一天終究到來,他從墮落的地獄之中歸來,撕掉自己的人類偽裝,帶著憤怒和仇恨。他如同一隻野獸一般憤怒地咆哮,整片天空都回蕩著他的嘶吼。胸間的陣法開始龜裂,那些封印的符文開始綻放出奇異的光芒壓製著林度……但是卻被林度用手生生撕裂和血肉同化了的符文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