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靜悄悄的,燭火律動的聲音都能聽得見,與其說是安靜,稱之為詭異更為合適些。黃老自負自己是一位強大的符師,而且已經在這上麵侵淫幾十年,又是一名書法家,自己的心理素質和精神力要遠比大部分人強大得多,可是當他在察覺到謝東動身的那一刻,他竟然隻能畫出一筆,而且是十分倉促的一筆;而在對方接近他之時,他什麼都無法做出。
那個笑容可掬的老人在憤怒之時如同太陽般熾熱與可畏,沒有任何人敢獨自麵對他的憤怒。
“擦擦汗。”圖爾斯從侍女手上接過浸了水的手帕遞給黃老,“沒關係,我也沒有期待你能和謝東達成什麼共識。”
“該死的,這個老胚子簡直就是混蛋!”黃老用手帕摁著臉,反複的擦拭著,一股股冰冷感終於把他從恐慌的深淵之中拉了回來。謝東說的沒錯,他們不僅僅是太幼稚,也太高估了自己……屋子裏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圖爾斯頓了頓,“大先生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李一為我談談謝東吧。”
那是命令的語氣,但李一並沒有拒絕,甚至沒有任何遲疑,脫口而出:“一百多年前大先生的老師和師兄弟盡數被殺,所以造就了如今這個非常偏執的謝東。他孤獨而又強大,複仇的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燒。在那之後,他參與了所有的屠妖行動,然後靠這些功績逐步成長了今天的大先生。可以說,現在古妖之所以沒有大舉進攻東域,不僅僅是因為界線山的阻攔,也是由於大先生在文啟學院的緣故,一個令人,令古妖都畏懼的老男人。時隔幾十年之後,你再遇見他的時候,你會發現他還是如同你當初見到他那般年輕,那顆複仇的種子在他心髒部位發芽,然後生根,最終長成了參天大樹,為他源源不斷提供著活力。複仇的怒火始終在他心中燃燒,猶如業火般強烈。許多年前,他一直視林清為自己的接班人,但很可惜……林清是一個遠比大先生更為瘋狂的家夥。”
圖爾斯陷入思考,半晌之後,他說:“現在,他口中的玉璕……應該就是第二個林清吧。如果有機會,真想親自見見他,能夠被謝東掛在嘴邊的人,恐怕整個東域也沒幾個。”
“這……”李一有些遲疑,說:“他在不久前被證實,已經被殺了。”
“被殺了?”黃老有些驚訝,因為黃雲告訴他的消息可是對方逃了。李一繼續說:“嗯,他挾持了柳輕紅,暴怒的柳毅,直接花重金買了“天”字級的刺客,將對方殺死在小南園茶樓裏。”
“肯定有什麼不對……”圖爾斯低吟。
李一讚同:“嗯,如果按照大先生的脾氣,並且他如此珍視這個學生,那麼他現在肯定坐在柳家的廢墟上抽煙,然後獨自在夜空下賞月。”
黃老沉默了很久,然後示意侍女為自己斟上一杯茶:“我一直在努力搜集關於文啟學院的消息,而在今年我得知,文啟學院多年空缺的免試皆傳有了新的人,那個人就是玉璕。按照那幫老家夥寧可爛在地裏,也絕對不允許有孬蘿卜出現的完美主義,他們肯定不會允許這麼一個平淡無奇的人享有這個名譽。玉璕,今年才入文啟學院,甚至沒有成為先生,他也沒有展現出驚人的天賦與才智,被文啟學院的學生所嗤笑。唯一很可疑的是,他在界線山參加一項任務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到東方區,為謝東護送“天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