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紅女招比往日要熱鬧許多,隻因為那紅衫之後的女孩是東域最為尊貴的公主。公主靜靜端坐在高台中央,她將手扶在琴弦上,勻著絲絲的尾音,任由那一抹繞梁而行。台下沒有任何的喝彩聲,也沒有呼吸聲。他們不敢喝彩,也不敢舞動手中的手,更不敢呼出一口氣,他們在害怕打破這份寧靜。
許久……
高台下近桌,一位年輕人禮貌地拱手站起來,他睜開微微閉著的雙目,手掌有節奏地拍動七下,偌大的大廳隻有他一人的掌聲,沒有附和,因為沒人敢附和。他意猶未盡道:“好一首曲子,好一首《神宮》,原隻以為公主博古通今,沒想到在琴藝上也是如此精湛,此等水準甚至讓習七琴多年的我都到汗顏。”
“哦,趙少爺真是令人驚訝呢,居然知曉這首曲子。”紅色輕紗下柳輕紅有些驚疑,手指拂過琴弦,一陣流水聲傳出。
“難道趙宏林是在你侍女身上聽的這首曲子?”一道冷冷的嘲諷聲從他左手邊傳出。
他手指輕輕捏著,沒有轉身,說:“莫非你這習武粗人還看書?”趙宏林坐下,譏諷地看著那依舊為脫掉戎裝的人。
唐清作為唐大將軍的後代,一直在東域的邊疆與那些蠻夷之族打仗,多年在生死之中的廝殺,讓他變得鐵血無比,若不是他的父親堅持不封地,不封官,域皇早就封他為邊塞大將軍,統領三萬大軍為東域防守邊域。
可即使如此,在他眼裏,唐清隻不過是一個不讀書的粗鄙先生,這種東西,始終是上不了這種風雅的場麵,他就應該和那些肮髒的蠻夷廝殺。輪臉皮厚和話語的譏諷刻薄,唐清在他眼裏隻不過是剛脫尿布的小孩。
唐清沒有絲毫還手的意思,作為一個粗人,他的確說不得什麼話,也不會說,說的多隻會讓他更難堪。他更喜歡用他自己最擅長的方式解決問題,唐清握緊手中的茶杯,再無其他的表情。
趙宏林通識博文,更精通旋律,先生這種偉大的力量一直被他視為兒戲,而這種所謂的兒戲他僅僅憑借著自己的天賦,便在十九歲的時候成為了“入境下”的先生。兩個月後的文啟學院的考試對於他來說隻是過場,在修為的明麵上他是和唐清是一樣強大的人,至少在這種場合之中唐清那驕傲的骨頭在他麵前挺不起來。
唐清不再理會趙宏林,抬起頭,漠然地看著高台之中的那道影子。
……
唐家的長子在自己漫長的成長歲月之中從未碰過任何女人,因為他要將所有的這一切發泄在枯燥的修行上,錘煉自己的身體如同錘煉刑具,平和自己的內心如同老僧坐禪,如同將死之人一般發狂的努力,所謂的欲望在他的汗水之中流失殆盡。他變得很強,強的令所有和他交過手的手無一不稱讚他的強大。他的父親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大聲說:“這是我這一輩子最為驕傲的兒子,也是唐家的驕傲,而他必定會為東域開闊疆土,征服蠻夷!”
唐家沒人敢反駁,域都也對此承認。年輕一代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滿著敬畏與害怕。那座高塔般的男人,三年以來從未嚐過敗績,許多慕名而來的天才都皆成為他的手下敗將。可漸漸地,他的父親越發不滿意,因為若是唐清繼續這樣下去,隻會麵臨夭折,總有一天他會泯然眾人。於是他對唐清說:“你需要失敗。”可他那個驕傲而又固執的兒子,態度十分冷漠:“我隻需要前進獲勝。”
“你會敗的。”他父親如是說道,而且非常肯定。有一晚,唐正接受召見域皇的召見,並帶自己的長子,唐清來到皇宮。皇宮之中的唐清在迷路之際,忽聞琴聲,他循著琴聲而走,見到一個女人。不,準確點說那是一個小女孩。那個女孩約莫比他小五六歲,可是看她臉上的稚嫩,唐清隻以為她隻有九歲,她還隻是一朵從未開放的花苞。他看見了她琴下的粗糙白色短襪,然後膽顫心驚的順著她竹子似的小腿往上望去,隨處可見的扁平黑色發夾夾著她的頭發,一根紅繩係在她的左耳邊,臉上麵無表情,就像是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