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輸了,輸得是那麼幹淨徹底。
他跪在滿是積水的地麵,憤怒地質問:“為什麼?憑什麼?我為此努力了這麼久,經曆了如此多磨難,為什麼我要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寧昊收回自己的劍,回答:“如果你認為僅僅憑借努力和熱情就能看到結果的話,那麼你不僅僅天真還很愚蠢!覺得很憤怒嗎?覺得很不解嗎?對,這才是你應該麵對的現實。”
……
“天賦決定了你能達到的上限,而努力隻能決定你的下限。”
這是一句箴言,至少蕭允一直這麼認為。童年時代的他也不能免俗,被一直被稱之為天才,這也便鑄就了他驕傲的性格。但這是一個最為拙劣的謊言,在他的母親死後這個謊言才隨著他的夢被撕碎。他的母親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侍女,而他的混賬父親則一直認為那是一個錯誤。於是在他的母親死後,蕭允失去了所有的地位,也自然失去了漂亮話和奉承……一直認為自己天賦過人的他在失去家族的支持之後,他很快便被擠入了庸人的行列。他以前所謂的天賦隻不過是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他曾自傲地認為自己可以憑借天賦便能達到別人不可奢求的境界,但那隻是因為家族為他提供了珍貴的靈藥。
失去了這些東西,他一無所有。這個時候,蕭允才發現原來自己隻是一個身纏萬貫的乞丐。這個因為經受不了打擊,從高處跌落到了低穀之人自暴自棄,虛度終日,最終遭到了被女人撕毀婚約。幸運的是,也在那段黑暗的時光之中,他遇見了自己的老師,自己的人生明燈。
蕭允尊稱他為清老,他是一個寄宿在玉牌之中的靈魂。
風來自清,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句話,所以蕭允這麼尊稱對方,對方也自然很是樂意這樣的稱呼。在遇見了清老之後,這位不知年齡的老人僅僅在和蕭允相處半天之後,便看穿了蕭允的本質。
他說:“你很自卑。”
這是第一個人看穿了他。沒錯,蕭允一直自卑於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卑賤的侍女,他的出生隻不過是某人的隨興為之,自己的存在是一文不值,廉價的,就像是擦桌子的帕子,黑了之後就會被扔掉。
他自卑於自己的出生,所受到的奉承僅僅是因為他是蕭家唯一的獨子,但是那幫人還是會在暗地裏嘲笑他是賤婢的女人。於是他的自卑變成了自我膨脹,蕭允就像是最好的戲子一般在那幫人塔架的舞台上盡力扮演著自己的可悲,到了戲劇結束的那一刻,他自然也失去了價值。
失去價值的東西,永遠隻會被扔在牆角,或者是自我毀滅。
蕭允選擇了後者。
但是他這樣的人,卻被賦予了被拯救的權力,一個是愛著他的女孩,另一個便是他的老師。蕭允從這場毀滅之中獲得了嶄新的重生……然而,蕭允卻在能夠結束這一切之時,再一次遭到了毀滅,這個殘酷的世界是由悲劇構成的。
天賦決定了你能達到的上限,努力僅僅是決定了你的下限。
蕭允承認了這句話,自然也承認自己並非是具有天賦之人,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僅僅是因為羞辱,也是因為他不屈不折的精神。他為了這一切努力太多,可是殘酷的現實卻將這一切都變得一文不值,所以蕭允再一次害怕起來。
曾經熟悉的感覺,那場災難再一次席卷了他……再一次的,蕭允生出了害怕的情緒,他再一次地對自己的人生低下了頭顱,然後等待屠刀砍下。
而這一次,沒人會救他。愛他的女孩已經遠走他鄉,對蕭允感到無比失望的清老在長歎一聲之後,也陷入沉默之中。在這裏,無人能救他。或許這就是蕭允的宿命,一個沒有任何天賦之人,他僅僅隻能走到這裏,他的本事也不過如此。
蕭允看向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眼光是對的,自己對於她來說就是癩蛤蟆。昭君瀾並沒有關注蕭允,她至始至終都凝視著蕭允的對手。而這時候,蕭允才發現,其實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他的武試,二先生,昭君瀾,還有那些教習先生……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開始在蕭允心底蔓延……他站起身,頹廢地從下比武台。對於蕭允來說,他的一生結束了;對於文啟學院來說,今天和往常一樣。
……
看起來,墨塵早已經熟悉了文啟學院,他很是熟稔地順著一條小徑來到了那天的閣樓,輕輕推開門,掃了一眼在一樓那幾位玩牌的學生之後,便直接走上了二樓。
“贏了!”墨塵麵無表情地對那姑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