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巫師的低吟或者是符師的喃喃,那語調帶著很獨特的口音,讓人害怕也令人著迷。墨羲之覺得自己心髒血液的流動都因為那魅惑的聲音而暫停,她靠近了那個男人……
她看清了那個類似於看門狗的奴隸,那個男人赤裸著上身,身上的疤痕因為歲月的累積而成為了他不可磨滅的過去。膚色略黑,估計是他長久呆在外麵被灼熱的太陽曬黑的。他估計嫌棄頭發會讓他看起來更髒,而選擇直接剃成了光頭,他盤腿在地上,腳踝上是沉重的黑色鐵鏈,鐵鏈釘死在了地上。
“那家夥是個囚徒。”墨羲之不得不同情這個奴隸的遭遇。可是這瞬間的想法讓她自己感到惡心,“同情奴隸的遭遇”,還真是一個很冷的笑話。
對方終於發現了站在麵前這位衣著華麗的貴婦,他露出醜陋的牙齒,臉上的皮膚瞬間如同老樹幹裂,仿佛是蘑菇的表麵。微笑著以示歡迎。
“他是看門狗,這座城終身的看門狗,除非有足夠的錢。”貝魯奇輕聲在墨羲之耳邊說。
墨羲之走到他跟前,輕輕蹲下,從兜裏掏出幾個硬幣擱在對方麵前。然後迅速起身,走到青銅門前,正欲拉開門鏈,卻發現貝魯奇正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
“你給了錢幣。”他沒有問,隻是述說。
“興許我給的錢足夠他贖回自己。”墨羲之回答。
“他不會贖回自己的……那樣他將不會有任何活下去的價值。”
青銅門的窗口打開一條細縫,那雙黑色的眼睛審視著來客,“哪裏人?”
“天上人”貝魯奇從容地回答道。
青銅門沒有打開,墨羲之輕輕往後退,兩塊地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緩緩地露出地麵的通道。
烏爾下河區,也是烏爾的貧民區。
那群異端之所以選擇在這裏談判,當然是為了方便自己逃跑;畢竟這幫子貴族可從不恪守信用,即使貝魯奇答應他們隻有他妻子一人前來。
這是貝魯奇為數不多的真話;因為他相信自己妻子可以從烏爾直接趟著回到南域,沒人能攔得住她,除非一隻軍隊。
在叮囑好剩餘的事項之後,貝魯奇便目睹自己妻子走進那條黝黑的地道,就好像目睹罪人邁向地獄。
……
兩側的燈火忽明忽暗,那些影子裏並不是隻有一人,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黑暗裏不知盡頭在哪兒。墨羲之突然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是蟲鳴,那是揉戳衣服才會發出的聲響。
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在她的裙擺之間不斷嗅著,那人說,“夫人還真是好香呢……”可他再也未能說出後麵的話。
墨羲之低腰壓著對方,自己那把冰冷的折刀擱置在對方的脖頸上,刀鋒上麵映照著她深邃的瞳孔。她的手纖細而長,握著那把折刀,有一種骨節的美感。男人縮回了自己的角落,瑟瑟發抖,就像是一隻老鼠看見了一條蛇。
兩側的燈火突然高亮起來,那是有人打著火把走了進來,一個包著黑色頭巾男人右手放在左胸,以示恭敬道:“小姐,等候你多時了。”
墨羲之並未看向對方,而是在那個角落:一道鮮紅的血線潑散在牆角,那道慘叫聲甚是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