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吉薇兒算不上是個西域人,她身上隻有四分之一的血脈屬於西域。這倒也是,西域的女人很少能出落得如此精致,乖巧,就像是一位大師精雕細琢的瓷娃娃。艾吉薇兒的名字繼承於自己的母親——一位吉爾賽歌舞女郎。
吉爾賽人,來自於大陸海洋彼端的神秘母係社會。熱情似火的女人光腳踩著大地,足跡遍布四個大域。她們朦朧的麵紗下是絕世的麵容,如蛇般的腰肢令東域男人的靈魂顫栗;魅惑的瞳孔使西域教士每夜在真主麵前,對自己施以鞭刑以鞭策自己;南域女人則每天都在祈求巫女詛咒這些妖女。
之前,亞瑞斯總是會把這當作鄉間野談,就像是人們總是會說南域墨家一直以luan倫的方式保持血統純正。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一沒什麼見識的鄉巴佬。
麵前的女人端坐在由花草織成的吊椅上,翹著腿,樸素的長裙如餘日落輝般隨意鋪展開來。明明嬌小得如同一位小女孩,但她平靜的神色卻宛如一位貴婦人。這對於亞瑞斯來說,是一個難得的黃昏……金色的日光在女人金麥般的長發上彙聚成了海洋,她悠悠然然地搖晃著吊椅,如蔥根的腳趾夾著一雙搖搖欲墜的木質拖鞋。
她僅僅是坐在那裏,便美得不可一世。
這個名為艾吉薇兒的女人向亞瑞斯細細地訴說著自己的故事,口吻如同情人一般親密。
她對於麵前客人的來意一概不問,隻是用自己最為深情的故事向這位異鄉之客展開一副獨特的畫卷。在這片異鄉的土地上,亞瑞斯不用為了一小點錢,在沼澤地裏和水妖打滾,或者是深入密林獵殺古妖。在美妙的黃昏裏,他可以邂逅一位女郎。這個就連東域人都尊重斬妖者的時代,也許留下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是啊,有哪個斬妖者不動心呢?即使是亞瑞斯。
……尖銳的沙沙聲突然響徹亞瑞斯耳邊,隨後亞瑞斯眼前的景色突然變換。黃昏迅速飛逝,隨後雙陰月高懸夜空,緊接著陽日快速升起。就是這樣,無數日日夜夜交替更換,轉瞬間亞瑞斯便經曆了春夏秋冬。容不得亞瑞斯多想,他立馬轉過身,好奇地朝著背後望去。不知何時,熱鬧的人群早已經離去,這裏空蕩得有些荒涼,沒有人息。
他又回過頭看向艾吉薇兒,她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就好像整個身體被凍住。她的微笑,麵部神情,就連因為被微風吹去的裙褶都完美地保存在前一刻。
“時間斷裂?”一個全新的名詞突然從亞瑞斯腦海裏冒出,隨後他就好像被某人狠狠地在腦袋上敲了一棍子,某些特殊的畫麵被一股腦地塞進他腦子裏,混糅雜合。令人惡心的眩暈感再度來襲,天地就如同陀螺一般快速旋轉,日落月升,在刹那間完成。
亞瑞斯掙紮著起身,瘋狂似地想要逃離這裏,可現在的他卻如同新生兒脆弱,接連跌倒。就在他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視野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一位紮著黑色長發的西域人,背著一把精美的長劍,腰間還有一把環首刀,他疑惑地說道:“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顯而易見,那個西域人是亞瑞斯自己。
視野之中的西域人並未存在多久,如同水蒸氣一般快速消失,隨後周遭的一切突然恢複正常……場間依舊熱鬧非凡,人們笑語連連,麵前的女人溫雅地保持著微笑,對於自己的失神施以最為禮貌的回應。
亞瑞斯迅速平複好心情,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問道:“我們剛才談到哪裏了?”艾吉薇兒極具風度地提醒道:“您剛才問我在哪裏丟的希爾薇豎琴。”
“是的,你仔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這樣有利於我找到線索。”亞瑞斯繼續說。
女人露出尷尬的神色,在猶豫了一會兒後,她閃爍其詞:“……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因為我當晚喝醉了,連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在哪裏被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