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筠不是個傻子,輕易地就入了傅行勳和阮幼梨的套。
她對於自己先前的猜測,一直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疑點太多了。
傅清沅死不見屍活不見人,傅行勳的態度又是明昧難測,讓她著實懷疑。
所以她才請了這麼個道士。
在之前,她就給道士叮囑過了。
傅清沅若是死了,就讓她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
傅清沅若是活著,就讓她身首異處,徹底地死去。
如今,蕭筠算是看清眼前的境況了。
傅行勳和傅清沅怕是設了這樣一場假死的局,要讓她自亂陣腳。
但是……這可沒那麼容易。
蕭筠的唇畔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麵上依舊維持著驚異、欣喜又不解的神情。
阮幼梨看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在心中感歎。
果然,這女人比她會演多了。
“侯爺不是說阿沅……”蕭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傅行勳,又將目光從阮幼梨的身上一晃而過,問道。
“我隻是說府上添了怨魂,不安寧。”傅行勳置手腹前,答得波瀾不驚。
所以,他何曾提起過傅清沅半個字?
那道士也是個人精,看清了眼前的境況,忙是拍拍衣衫上的灰塵起身,躬身行到傅行勳的身旁請罪:“侯爺,貧道有眼不識泰山泰山,冒犯了令妹,可……令妹這身裝扮,著實讓貧道難以區分啊。”
說得小心又委屈,無形間就把主要的責任推給了阮幼梨。
阮幼梨一時無語,不知如何作答。
她垂眸整了整綾羅廣袖上的褶子,口中模糊不清地嘟囔著。
“自己眼神不好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還好意思怪我的裝扮太逼真……”
傅行勳離她近,自然將她的這番話聽得一字不漏。
他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唇角,麵上依舊維持著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
“若是連人連鬼都分不清,那你哪裏來的勇氣冒充降妖除魔的有為道士,甚至還混到了我武毅侯的府上?”傅行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嗤道。
道士被他的話逼得片語難出,支吾著不知如何回應。
“怪我馬虎了。”道士不答,蕭筠倒主動地開了口。
傅行勳不輕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道:“那就把他趕出去,再找一個。軒蘭苑這幾日不安寧,阿沅住在那裏,纏.綿病榻,這麼多的時日過去了也不見好轉。我疑心是軒蘭苑不幹淨,才讓你去請道長上府,不曾想,你竟是找了個這樣的人來?”
蕭筠出身顯貴,以往也是飛揚跋扈的性子,可是此刻她麵對著傅行勳的訓斥,卻低垂眼睫答不出半句。
良久,她才終於出聲:“侯爺息怒,是我考慮不周,我馬上就照辦。”
話音落下,她便揮手示意,吩咐身後的香嵐:“讓人把他給我趕出去!竟敢蒙騙到我的頭上,簡直不知死活!”
道士見蕭筠這般決絕,忙是俯身求饒:“夫人,夫人……”
香嵐早得了蕭筠的暗示,讓人把他的嘴給捂上了,以防他向一邊的傅行勳和阮幼梨吐露出什麼信息來。
傅行勳側眸看著那被拖遠的道士,又轉眼看向身旁的阮幼梨,道:“還愣著作甚?走了。”
“去哪兒?”她一愣,抬眼看他。
傅行勳比她高了一個頭還多,理所當然地垂眼斜眄她。
“自然是跟我回去。”
對!她現在!是住在傅行勳的院中!
阮幼梨渾身一個激靈,下一刻便僵硬著身子,同手同腳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遠去的身影,停滯原地的蕭筠下意識地收攏了五指,緊握了雙拳。
傅行勳……他竟然這麼堂而皇之地當著自己的麵,讓一個女人住到他的院中。
這是第一次,也必須是最後一次。
她決不能允許他的世界再有其他的女人踏足,哪怕是他的妹妹,也絕對不行!
蕭筠幾乎扭曲了麵容,緊握的雙拳、緊咬的牙關,都是被她死死壓住的恨意。
而另一邊,阮幼梨跟在傅行勳的身後,一蹦一蹦的步子分外愉悅。
“我說你……”走在前麵的傅行勳驀然停頓了腳步,讓阮幼梨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他堅實的後背。
“嘶……”阮幼梨捂住鼻尖,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因為這疼意,她清亮的眸子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淚意,愈顯得她的眼眸靈動漂亮,好似剔透琉璃。
“你走路就不能看著點兒?”傅行勳也疼,後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