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梨奪過了發簪,拿在手上不斷把玩, 眼底隱隱有驚豔的欣喜之意。
“阿兄, 你這是挑給我的?”她抬眼看他, 眼底有碎光流溢。
那是少女因為喜歡而掩不住的欣悅。
傅行勳對上她明亮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應道:“嗯。”
阮幼梨為他的回答一陣激越, 然後抬臂將那簪子插入了發間,一陣搖頭晃腦, 任簪上垂下的流蘇不斷晃蕩,在天光之下漾開一層碎光。
“好看嗎好看嗎?”這樣搖來晃去, 她竟然沒有頭暈,還能異常興奮地和他說話。
她晃著不暈,傅行勳看著倒頭暈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敷衍答道:“好看。”
阮幼梨聽得出來他的不上心,登時停了動作,笑容徹底消失。
李成衍見到她的狀況, 不由得噙笑擺首:“阿沅你剛剛那個模樣,叫元策兄怎能看得清啊?”
傅行勳沒有說話, 默認了。
阮幼梨一怔,又規規矩矩地站直身子, 問:“好看嗎?”
李成衍笑答:“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讚的是你罷。”
阮幼梨毫不謙虛地將他的讚美接受, 驕傲揚起下頷, 對傅行勳一陣擠眉弄眼。
傅行勳怔了症, 答:“好看。”
要是阮幼梨有尾巴,那肯定翹得老高了。
於是就這樣,將她遺失的發簪補了回來。
坐在車上,她怎麼也不得安定,不消片刻就抬手撫上發鬢,去觸碰那支發簪,眼睫彎彎,笑意盈盈。
這可是……傅行勳給她選的簪子呢。
心裏想著,阮幼梨唇畔的笑意也愈深了。
馬車驟然停下,車外的綺雲撩起幨帷,阮幼梨則躬了身子步下車。
站在武毅侯府的門前,她向李成衍揮了揮手,盈盈笑道:“阿衍再見。”
李成衍也朝她一笑,出聲告別。
等到他駕馬遠去,阮幼梨才將帶笑的目光移到了身側人。
她的眼神太過直接,也太過熾烈,讓傅行勳無法直視。
他選擇躲避,微微側過了首,不自在地清咳出聲:“我有些累了,先去歇了。”
說完,便轉過了身,準備往回走。
阮幼梨倒也沒阻攔他,興高采烈地跟在他的身後,與他一道進府。
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異常地沉默,隻噙著笑看他,一雙眼眸清亮靈動,始終沒從他的身上挪開。
傅行勳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隻得加快了腳下步子,想就此甩開她。
但他著實低估了阮幼梨。
她竟然直接提起了裙擺,小跑了起來,始終沒落下半步。
傅行勳鬥不過她,被她追到了北苑。
眼見得就要進屋,他倏然折身,一臂彎曲,撐在門沿上,以身子擋在她的身前。
“我累了,想歇息一陣。”
所以,你走吧。
但阮幼梨選擇了裝傻,眨眨眼,笑得無辜:“我會很安靜的,不會打擾你的。”
“你到底要作甚?”傅行勳調整了一下姿勢,欹靠在門沿邊,向她稍稍湊近了幾分。
阮幼梨感受著他呼來的淺淡氣息,略有些羞赧。
她微微垂了眼睫,喃喃道:“就……想多看看你。”
聞言,傅行勳不免無奈,他伸手撫上眉心,歎:“這都多久了,還看不夠?”
阮幼梨猛然抬首,看著他連連點頭:“對啊!”還答得特別肯定。
傅行勳隻感覺頭更疼了。
“我看你這幾日是沒事做閑得慌了。”頓了頓,他直起了身子,抱臂胸.前,道,“跟我進來罷。”
為他的這番話,阮幼梨一個激靈,忍著滿心喜悅,同手同腳地跟上他的腳步,進了屋。
她將手覆在胸.前,又作出了她最愛的西子捧心狀。
傅行勳讓她進來,難道是考慮清楚了,要接納她了?
阮幼梨在心裏做出了種種猜測,卻在側眸間,見到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拿著走了過來。
恍然間,她想起了之前的看臉收費。
難不成……又是要故技重施?
果不其然,傅行勳停在她的跟前,將手中的書卷遞給了她。
“《尚書》,兩遍。”他眉峰一挑,道。
阮幼梨拒絕接過,恨恨道:“我不抄。”
傅行勳倒沒為她的答案而感到驚異,隻將書收回,道:“好,那你走罷。”
阮幼梨一聽,愣了,開始耍賴。
她跺腳,道:“我不走!”
傅行勳好整以暇地看她,劍眉一挑,笑得揶揄:“二選一,要麼在這裏修身養性抄書,要麼離開。”
“我選第三個。”阮幼梨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榻上,作出一副不抄書也不離開的姿態。
傅行勳沒料到她這般無賴,微微蹙眉,坐到了她的對麵,又道:“我可是有辦法,讓你出去。”
他的表情凝重,阮幼梨一頓,登時就慫了。
有辦法讓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