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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 所以阮幼梨回到長安後, 並未歇在武毅侯府,而是去了宮裏。
宮裏比武毅侯府大很多, 景致也好很多。
可宮裏沒有傅行勳, 所以阮幼梨始終怏怏不樂,開懷不起來。
李成衍白日裏忙於政事,無暇伴她,所以常來她宮中的,就是四皇子李成胤。
四皇子正是十二三歲的年紀, 可卻比同齡的孩子沉穩了許多,不貪玩, 整日就捧著一本書看。
隻是他什麼都好,就性子太軟、為人太善良。
阮幼梨還親眼見他為一隻被打落的鳥落淚。
當時, 她看著眼前的少年, 禁不住心生感慨。
優柔寡斷,可不是儲君人選。
如今李成衍雖登基, 可他到底不是李家血脈,不能由他在那個皇位繼續坐下去。
阮幼梨想著, 就禁不住在心底一陣暗歎。
所以, 沈家和傅行勳, 到底會怎麼行事呢?
會是扶持四皇子登基嗎?
畢竟, 四皇子是太上皇膝下, 唯一的一個皇子了。
阮幼梨沒想出結果, 李成衍就來了她的宮殿。
其時, 她正坐在吊椅上晃蕩,聽到綺雲請安的聲音,她驟然一愣,聞聲回首。
這幾日,李成衍忙於政事,清減了不少,站在天光之下,瘦削若修竹。
對上她的視線,他禁不住勾唇一笑,問:“可要與我一道,去向阿耶請安?”
阮幼梨頓了頓,噙笑頷首。
太上皇,確實是她的親生父親沒錯。
與李成衍並肩行在宮道上,阮幼梨的心中有萬般情緒交雜。
她又想起了阮毅光和阮夫人。
他們將她撫育成人,授她詩書,教她禮儀,讓她學會了一切,在她的心裏,阮毅光和阮夫人,始終是不可撼動。
她始終將阮毅光和阮夫人,當作她的阿耶和阿娘。
至於太上皇和沈淑儀……
阮幼梨雖然知道他們有血緣的牽絆,可她始終對他們生不起親切感來。
李成衍察覺了她的滴落,側首看她,問:“怎麼了?”
阮幼梨為他的一問愣住,訥訥擺首,道:“沒事。”
可李成衍卻並未收回打探她的目光。
就在阮幼梨為他的探視不自在時,他終是出聲:“我覺得很奇怪,按理說,我們同胞所出,理應有幾分相似,可我看著,卻沒覺得我們二人有半分相像。”
阮幼梨猛然抬首,對上了他的目光。
這個時候,他的眼眸不再澄澈。
阮幼梨似乎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其他意味,很複雜,看不透。
“也……不一定要很像罷,普天之下,不相像的兄弟姊妹可多了去了。”愣了一愣,她找回了幾分神思,如是辯解道。
李成衍加深了唇畔笑意,頷首應道:“也是。”
可阮幼梨卻並未從他的眼中看出認同。
他眼底的神色太過複雜,就像是濃墨暈染開來,全然看不清明。
一時間,她的心裏生了幾分怪異感。
她總覺得,李成衍有哪裏不一樣了。
但接下來的路程中,李成衍卻再未言語,沉默地直視前方,踱步前行。
阮幼梨沒他高,隻得加快了腳步以跟上他。
不多時,兩人便進了太上皇的宮殿,雙雙跪坐於他跟前。
太上皇雖已退位,但終究不是他自願的,所以在麵對李成衍時,他的麵上仍舊沉肅,不怒自威。
兩人一道行跪拜禮。
看著他們禮畢又起身,太上皇輕輕點頭,指向了旁側的位置:“坐罷。”
首先,他並未問李成衍,而是側眸看向了阮幼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