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村兒,有個人綽號叫馬大仙兒,他專門和各類髒東西打交道。
以前閑聊時,我就曾聽他說過,活人一旦被髒東西纏上,輕則大病一場,重則會丟了性命。
我昨天才過完十八歲生日啊!
我還這麼年輕,還有十二年可活,我不想這麼早就死啊!
“師弟,你冷靜一下,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另外,咱們不是還有師父嘛!隻要有師父在,天大的難題也不是事兒!”
杏兒輕柔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說道。
我連續追問了幾句,杏兒隻是輕聲勸我,卻並沒有詳細說出,我會有什麼後果來。
我怔怔失神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鬆開雙手,頹然無力的依靠在棺木上。
眼下,我隻能相信杏兒的話,相信師父劉叔了。
我琢磨著,陰魂纏身就算再麻煩,總該有解決的法子才是。
要是被陰魂糾纏上,就得立馬死掉,那還能有守靈人這個職業麼?
不早都死絕戶了?
這麼一想,我心情就稍微緩和了一些。
接近七點鍾時,老趙頭夫妻倆才過來替班,說過一些感謝的話後,又掏出一個白信封,遞到了杏兒手裏。
我沒心思去琢磨,那信封裏裝的是什麼。
等杏兒客套完,我跟著她上了拖拉機,一路突突突的坐到那條土路口;再翻山走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返回到劉叔西山腰的宅院兒裏。
進了院門,我跟杏兒分開。
她進到正屋去找師父,我則是被安排進西廂房,說是待這兒等著師父回話。
我心情鬱悶的推開房門,這才發現裏麵多出個一個人來。
低著頭走進屋裏,我也沒心思他跟搭話,扭身就要坐在床鋪上。
突然間,我胳膊一緊,卻是被那人給拉住了。
“咦?張得水兒?你怎麼來這兒了?”對方問道。
我聽這聲音有些耳熟,抬頭仔細一看,咦?這可不是我初中同學——耿言?
沒錯沒錯……就是他!
他的臉盤方方正正,像是個豆腐塊。
不過麵皮黝黑黝黑的,如同拿鍋底的黑炭,在臉上厚厚塗抹了一層。
他在咧嘴憨笑時,就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跟他的黑臉蛋子,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
意外遇到老同學,我卻沒有初逢乍見的驚喜,我的好心情,都讓陰魂那犢子玩意兒給衝沒了。
我回答說:“我昨天剛拜入師門,成了劉叔的徒弟,現在正跟著他學守靈呢。你呢?你來這兒幹啥?是家裏有了——白事?”
白事,就是說家裏有了死人。
我這麼冒昧的說出這話,的確有些過了。
耿言也沒在意,嘿嘿憨笑兩聲,說道:“那這麼說,你就是我的小師弟?嘿嘿——真巧啊!”
我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耿言就是我二師哥。
還真是巧,我做夢都沒想到,在守靈門中還能遇到熟人!
這下我就穩不住了,抓著耿言的胳膊趕緊問道:“我昨兒個跟杏兒去守靈,結果那陰魂壞的頭頂長瘡、腳底冒膿的,騙我跟它說了話。你說——我壞了這規矩,會有啥嚴重後果?”
論資排輩來說,耿言還在杏兒的前麵,那就說明,耿言的手段要更加厲害一些。
既然杏兒不肯給我準話,我就想著讓二師哥給我透個底兒;一顆心總那麼懸著,我都快難受死了。
“後果?那還能有啥嚴重後果?”耿言納悶問道。
耿言說,常在河邊走、哪兒能不濕鞋呢?守靈人被陰魂纏上,那是常有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