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把我惹毛楞的真正原因,是我覺得杏兒太浪費。
剛才好大一碗血,她說潑就潑。
多敗家啊!
就不知道留點兒,等會用來“通神”?
估摸著那會兒我年輕,藏不住事兒,心裏怎麼想,就全讓臉上的表情給出賣了。
杏兒拍了拍我肩膀,安慰說道:“別緊張呀!這次用不到那麼多,隻需要取你三滴血就夠了。”
說著話,杏兒掏出一枚勾魂落魄針來,正是師父所賜、獨屬於她的那一枚。
我不情不願的伸出手,心裏暗想,就算取走三滴鮮血,那也不算少了。
螞蚱腿兒雖細,可也算肉不是?
我記得老爹曾經說過,身上每多出一滴血,就要消耗兩碗苞米碴子,才能補得回來。
照這個方法計算,杏兒前後給我放的兩回血,相當於把我家苞米樓子給掏空了。
這次杏兒動作很快。
勾魂落魄針在我右手食指輕輕一刺,快速拔出時,上麵便自然而然、附帶著三滴鮮血。
杏兒手腕微抖、針尖上揚,鮮血便依次落入朱砂筆的前端軟毛上。
嘿!
奇了怪了!
在鮮血沒入後,純白軟毛上就多出三道血線來,猶如在其中,摻雜進了三根紅毛!
等我握住朱砂筆的筆杆時,一股奇特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朱砂筆仿佛成了我手臂的延長,我用筆尖軟毛,輕輕在牆麵勾畫時,甚至能隱約感覺到,上麵那些斑斑賴賴的摩擦。
“得水兒,杏兒為你挑選的這隻朱砂筆,算得上筆中極品。”
“筆有四德:尖、圓、齊、健,這隻可算是一應俱全了。”師父在旁說道。
我不懂這朱砂筆會有啥德行,不過不用師父多說,我也會當寶兒似的,把它珍藏好。
開玩笑呢,這可是我拿鮮血和繩命換來的,可金貴著呢。
我把朱砂筆揣進懷兜,小心翼翼的心情,能和我當初揣五十塊錢相媲美。
今晚事關符籙的最後一道程序,就是要借用銅鏡,增進我對符籙的了解。
“小師弟,我這有一句二十七字口訣,你可要仔細記好。等會兒麵對銅鏡時,你會用的到。”杏兒表情古怪的說道。
我心說,杏兒怎麼露出這副表情?
不就二十七個字麼,這有啥難記的?
等到一個個晦澀難懂的字眼,從她口中說出時,我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口訣——超難啊!
即便是杏兒前後重複了十二次,我還是磕磕絆絆、沒法兒一口氣的順利念出來。
那些漢字之間,彼此並沒有含義關聯。
而且忽而平舌、忽而翹舌的,音調也是毫無規律可言。
我練習了半個來小時,舌頭都快打成華夏結了。
師父似乎有些不耐煩,看了眼時間,打斷我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體驗、也能早點兒回去歇息。”
“得水兒,這些符籙當中,你最想先學哪一種?”
我被師父這跳躍性的問題一帶,就忘了仔細詢問這一茬,下意識的回答說:“最想學掌雷符籙。”
我跟師父嘮嗑時,已經提前了解過,在所有攻殺符籙中,就屬掌雷符籙最是彪悍。
雷電天生克製邪祟,甭管是陰魂、陰物、靈物甚至是山魈精魅之類,遇到雷電都要嚇的屁屎狼嚎。
如果將來某一天,我能達到“拿鼎”之境,施展出的掌雷符籙,都能堪比天罰劫雷的效果。
那何止是尿性,簡直都算尿血了。
所以聽到師父問起,我想都沒想,就就這麼直接回答道。
“好!有誌氣!記住,等會兒如果抗不住了,就連貫念出那句口訣來,可幫你瞬間擺脫困境。”
說著話,師父讓我轉身對準銅鏡,口中喃喃念叨了一句什麼,隨後又在我肩膀上一拍。
“哎,哎——停,不要,不要停……”
我心裏一陣焦急,心說我還有好幾個問題沒說呢,師父就這麼著急對我動手幹啥?
比如,他為啥要誇我有誌氣?我自個兒都不知道,我還有這玩意兒?
他是哪隻眼睛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