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情有冷暖(1 / 2)

初中不念以後,我很少來看望楚老師。

尤其近兩年是災年,我淨在家裏、幫爹娘忙活那些雜活兒了。

因為過來探望的次數太少,我連老師離婚的消息都不知道,更不曉得她日子會過得這麼苦。

這麼一想,我就覺得挺對不住楚老師的。

在裏屋停留了十來分鍾,我這才回到院子裏,跪在棺木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白小跳對五道荒溝村兒挺熟悉,他不知去誰家跑了一趟,再回來時,手裏就多出幾張卷蔥大煎餅。

“咋了,得水兒?你剛才哭了?”

興許是我的眼圈有些異樣,白小跳朝我瞄了一眼說道。

我點點頭,說我有點兒想楚老師了。

上學那會兒,她那麼盡心費力的輔導我數學,可我腦袋裏,仿佛少根弦兒哩,咋都學不好數學。

成績最好的那次月考,打了七十九分,離一百分還差那老遠呢,可楚老師的那糖塊兒,卻早就進了我的嘴巴啊。

白小跳搬來兩個小馬紮,和我並排坐在一起,我倆一邊嚼著大煎餅,一邊回憶讀農中時的往事。

那會兒,老師教書,都講究個暴力教育。

很多人動不動,就對我們又打又罵的。

就比如俺們家隔壁鄧老二,他就是那會兒,讓他們班老師給打出毛病了。

到現在,他將近二十歲的人了,連十以內乘除法,還算不明白呢。

再比如:我的那個男班主任,也是一路貨色。

他下手就賊拉黑,也不分個男女生啊,誰犯錯、他就揍誰。

他能把女生揍成男生、把男生揍成小動物,可特麼沒有人性了。

初一下學期,因為大掃除不幹淨,被扣了分。

班主任就把我喊上了講台,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兒,一飛腳、就把我踹到門外走廊了。

趕的也巧,我正好被踹進兩片暖氣片的空隙,身子卡的死死的,怎麼掙紮都出不來。

不僅是挨踹的小肚子傳來陣陣劇痛,我的兩隻手,也是疼的不輕。

因為正卡在滾燙暖氣片後麵,拔都拔不出來。

那家夥給我燙的,火呲撩的疼啊!

等同學把我扶出來時,我倆手通紅一片,就跟被煮過似的。

再瞅瞅楚老師,她就從來不打罵我們。

而且她說話時,都是春風細雨的,對我們可有耐心煩兒了。

跟她一相比,我們那男班主任,就是一坨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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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杏兒又過來一趟,給我送“五淨四驅三拜”的家什。

我覺得特不好意思。

一天之內,折騰杏兒三回,我瞅她的腿,好像都被我溜細了。

等到傍天黑,白小跳也離開,就隻剩下我老哥一個。

我遵著規矩,對棺木拜了拜,而後小心仔細的擦拭棺木。

簡易燈泡照耀下,那薄薄的柳木棺材,便顯得愈發寒酸。

這棺木明顯是沒花幾個錢的,估摸著,八成是好心的左鄰右舍,湊錢幫買的。

唉——她那個敗家的老爺們啊!

自打離了婚,真就對楚老師不管不顧的。

我就想不明白,挺大個老爺們,咋會這麼絕情呢?

……

擦拭過棺木,在四周灑了些清水,我便依靠在棺木一端坐了下來,打算修煉寧心靜神術。

剛要閉上眼睛,突然間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小跑聲。

那聲音很輕,卻很雜亂,並不是節奏分明、帶著韻律。

等那人出現在我麵前,我才知道,為啥會聽到那樣的腳步聲了。

這是個小女孩兒,瞅著有六七歲的模樣。

頭上紮著兩根羊角辮兒,辮根處,隨意的紮著兩個紅頭繩。

她的小臉蛋髒兮兮的,好像幾天沒有洗過臉;一雙眸子卻是黑白分明,透出純真無邪的氣息。

肩膀上,斜挎著一個軍綠色書包;藍白相間的碎花格子衫上,卻破開一道巴掌大小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