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那種可能。
小黑妞曾經說過,她和現實中的“她”,屬於老死不相往來的類型。
如果見了麵,兩人中必有一死。
一直以來,我以為小黑妞指的是李倩倩。
因為我和李倩倩有過那段荒誕經曆後,小黑妞就突兀的出現了。
她倆不論在相貌上,身形上,甚至在表達喜怒哀樂等情緒時,她們的表情變化,都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認定小黑妞是縮小版的李倩倩。
我還同時產生強烈直覺:從小黑妞口中,我早晚能探查出藍淩門的隱秘。
然而看到小黑妞現在的表情,琢磨著她剛才話裏的意思,我發現我犯了個巨大的錯誤。
原來我始終都不知道:小黑妞口中的“她”是誰。
興許就連小黑妞自己,也隻知道這個禁忌而已,她也不十分清楚對方的身份。
直到現在,直到小黑妞和我周圍的某個人相遇,那種警兆才清晰起來,並且讓她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
順著小黑妞的視線,我僵硬的轉過了頭,正看到秋銘半跪在地上,從侯楠輕輕起身。
她長發的發梢從侯楠臉頰上漸漸離開,於是讓侯楠的表情漸漸完整,最終勾勒出一張悲傷欲絕的臉。
乎爾巴應該給侯楠動用了類似麻醉的東西,又或者是他的傷勢太重。
侯楠除了能做出這些表情,以及眼睛、嘴巴能動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動不了。
於是他嘴巴裏發出一連串模糊而輕微的“啊呀啊”,眼睛在快速的眨啊眨……
一滴淚珠在眼角彙聚,快速變成飽滿的黃豆粒大小,而後順著一側流淌下來。
潤入土裏。
潤入心裏。
無聲。
——
——
耿言身後的鬼奴,似乎感應到了極度的危險。
魂體縮小成嬰兒大小,蜷縮在耿言身後瑟瑟發抖。
耿言不知道發生了啥情況,但看到他鬼奴這幅德行,肯定感到相當的丟臉。
“你大姥爺的——我讓你準備戰鬥,你躲我身後幹啥玩意兒?你特麼缺乏父愛啊!”
“滾!趕緊給我滾回上麵去!”
“哎呀,媽了巴子的——你特麼別扯的這麼用力!老子的褲子,都快讓你撕成開襠褲啦!”
耿言顯得有些急躁。
各種純正地道的農村土話,帶著濃濃的苞米茬子味兒,劈頭蓋臉向著鬼奴吼去。
可不管耿言怎麼威脅嚇唬,那陰魂就是躲在他身後,緊緊抓住他褲腳,死活不肯再飄蕩回上空。
到最後,它幹脆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耿言的大腿上,篩糠一樣半仰著看向半空。
“我的天兒媽呀!這是嚇死鬼不償命啊——”耿言的鬼奴喃喃自語說道。
感應到鬼奴的異常,耿言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半空。
圓月變成了一彎殘月,如同小娘們滿是愁容的眉黛,斜掛在半空中。
星星一閃一閃,“眨眼”的頻率卻是慢了很多,好像生怕眼睛一閉一睜間,就要錯過很多美好的事物與景象。
不管怎麼看,夜空都和剛才差不多,隻是少了些光亮而已。
可實際上,通過小黑妞的關聯,我能清晰感應到院子的上方,出現一道詭異的漩渦。
那漩渦中心暗紅,似乎預示著某種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