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前行,愈見濃霧彌漫,封鎖周遭視線。雖是白晝時光,密不透風樹葉之下,隻見陰暗詭異,怪蟲異鳴,赤梟淒嚎,盡顯鬼氣森森,無愧“鬼霧林”之名。
趙昀縱是膽大包天,不懼鬼神,越往鬼霧林深處,卻越感不安,不由心生警惕:“在這密林深處,視線大大受損,若有人安排下埋伏,實在防不勝防。我須小心著緊,尤其要注意駱綺紅,她來的詭異,莫不是提前設下陷阱,引我們入彀?”
再疾行約半盞茶時分,忽聽胡嵐急促語調道:“哥哥,你快看,那駱綺紅不知在搞什麼鬼,突然停住了。”她一直瞧駱綺紅不對勁,不用趙昀吩咐,密切盯著駱綺紅一舉一動,這時見駱綺紅竟有所異動,急忙提醒趙昀。
趙昀倏的止住步伐,回頭看時,駱綺紅已在十丈開外,左一捧,右一捧,低頭在灑著些什麼東西,卻被濃霧阻隔,影影綽綽,瞧不清楚。
趙昀急忙回頭奔去,更聽見駱綺紅輕聲念動晦澀難解靈咒:“一阿迷魁俉,係咿洽卡雲其。”
“你果然有問題!”
趙昀縱身一躍,一把將駱綺紅玉手扣住,萬鈞神力一齊灌注下去,喝道:“該死!”另一手輕輕將胡嵐放在地上,威鬥神劍感知主人心意,從劍鞘主動飛出,便欲結果駱綺紅千嬌百媚性命。
“嗚嗚!”駱綺紅專心吟誦咒訣,冷不防被趙昀製住,手腕瞬間烏青內凹,竟似要被生生折斷手骨,從所未有的劇痛連結脆嫩心肝,一瞬間竟願手腕不為己身所有,好免除這撕心劇痛。同時大滴淚水奪眶而出:“你幹什麼?”
鬧海靈貂飛影一般從駱綺紅懷中跳出,張牙舞爪,毛發怒張,一副憤恨洶洶模樣,隻因主人身體受製,它投鼠忌器,隻是敢怒不敢動。
趙昀握住威鬥劍柄,寒聲道:“我已說過,不要試圖挑釁我的忍耐。既然你冥頑不靈,還要施用詭計陰謀,那就要有死亡的自覺。”
“神經啊!我隻是在灑下‘卻獸粉’,將林中異獸驅趕,你以為我要幹嘛?啊,痛死我了!”駱綺紅梨花帶雨,剪水雙瞳盡是委屈,細如遠山長眉緊蹙,楚楚生憐,別有風情。
趙昀不肯輕信,一雙手仍扼的緊牢,低頭檢視,卻見地麵上銀粉潾潾生光,撤劍俯身,沾了一點放到鼻前,腥臭氣息撲麵而來。他不明藥理,實不能判斷駱綺紅言語真假,複又將銳利目光鎖定駱綺紅,釋放殺氣威壓,手上更是運出四象真氣,冰與火的炎熱冰寒同時加諸駱綺紅玉手經絡之上,希圖看出她言語真偽。
手上苦痛陡增百倍,駱綺紅一向嬌生慣養,哪受的住這般折磨?恍惚隻覺火爐一口,將自己酥手燒毀殆盡,又有寒氣一團,凍僵麻痹玉手,魂身分離,苦痛難當,麵色霎時慘白,腦中一空,知覺盡喪,若無趙昀手掌控住,早已軟倒在地上。
趙昀這才放開手臂,任駱綺紅倒地人事不知,思索道:“瞧她眼中委屈神態,似乎並無作偽,莫不是我錯怪她了?”
這時胡晴、多寶也已折返過來,蹲下身來研究那些銀粉。
趙昀問道:“晴兒,你慮事最詳,你覺得駱綺紅是不是值得相信?”
胡晴沉吟道:“照理而言,她無緣無故接近咱們,必有企圖。隻是這些怪咒銀粉,我們都無研究,不知是否別有用意,還是真如她所言隻是驅趕野獸之用?”
胡嵐仔細端詳駱綺紅昏迷麵容,接口道:“我倒覺得牛皮糖此來應該並無惡意。剛剛是我心急,沒有細想了。一來她猛獸堂家大勢大,要圖謀咱們辦法多的是,何必親身冒險,將生死握在我們手中?二來,她剛剛施咒灑粉,對咱們毫無防備,哥哥也才能一下將她捉住。如果她心裏有鬼,應該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吧。”
胡嵐與駱綺紅有過一番談話,知道駱綺紅心高氣傲,此刻見她昏迷不醒,別有一種嬌弱意態,不由想道:“任憑多麼驕傲的女孩子,不管是如何的高高在上,總是會想遇到一個讓她放棄所有驕傲心悅誠服的男子。這個牛皮糖看向哥哥的目光總是有些異樣,那是絲毫作不得假的。但哥哥一顆心早寄在我們心上,豈會讓牛皮糖癡想得逞。這麼一想,這牛皮糖也算可憐了。”她更不由想起以前那段日子裏,趙昀對她們姐妹也都是愛答不理,冷漠至極,如今總算風停雨歇,苦盡甘來,不禁感觸良深,卻又想道:“我竟是像姐姐一樣多愁善感起來,這樣可不好,失了我個性,比姐姐便自不如,可換不得哥哥十分喜歡呢。我還是做回我的調皮美少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