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斷義絕”四個字從王月嘴中輕巧迸出,甩到趙昀心上時卻是重於泰山。
這何止是四個字而已,這是塞北雪山的寒殺,這是漠西天荒的酷殺,這是疆南極淵的悶殺。
萬劍加身,殺不饒人,趙昀卻唯有沉默。
就算被剜出千瘡百孔,體無完膚,他亦隻有沉默而已。
胡晴連忙來到王月身旁,情辭懇切:“王姐姐,我知道你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但這句氣話,卻是再也休提。大家都明白你的好意,郎君更是明白你的心。王姐姐,你先消消氣,大家再好好盤算不遲。”
便連胡嵐亦是回顧趙昀,催促道:“昀哥哥,你還愣著幹什麼,先低頭認錯,勸下王姐姐啊!你怎麼反倒一句不說啊!”
葉芷抿著嘴唇,無聲的歎了一回氣:“傷人傷己,又是何益?隻恨一個情字,爭教兩處腸斷。”
王月急劇起伏的胸膛稍顯平穩,先感激說道:“胡姐姐,謝謝你。其實你的委屈並不稍少於我,你的氣度和堅忍讓我自愧弗如。但我並不是一時激動說的氣話,”這時王月將殷殷目光又移到了那可愛可恨可惱可殺的俊美麵龐上:“我早已深思熟慮,想了好幾遍啦。我是真的累啦。”
趙昀終於開口,語聲裏強壓下心弦顫動:“這樣也好。月兒,對不起。”
“既已恩斷義絕,月兒兩字卻不是你能叫得的。”王月臉上露出了殘忍的微笑,語氣平淡的很,絕望的很,深情的很。
“嗬。”趙昀臉上忽的也現出了笑:“是我冒昧失言了。隱王,你我今日分道揚鑣,卻不知趙昀還能否請你喝杯薄酒?”
駱萊盛與秋名山麵麵相覷,全想不到事態竟急轉直下:“王月先前為趙昀付出甚多,連性命都可拋擲,怎偏偏在這緊要關頭絕情而去?趙昀這傻小子,平白擁有諸多絕頂美人,卻連一點應對措施都想不出嗎?若真叫隱殺道勢力此時離去,伐罪聯盟更是形勢可憂了。”
他兩人一邊詫異,一邊著急,苦無立場置身於這場男女糾葛中,隻好將期待目光放在駱綺紅身上。
在駱綺紅內心而言,實是希望王月就此與趙昀一刀兩斷,趙昀的心也可多分些到自己身上。難得王月主動退出,那是最好不過。趙昀雖然一時受傷,但他身邊有這許多女人,還怕他緩不過來?更何況胡晴姐妹已先一步做了好人,贏了大度的美名,她駱綺紅就更沒必要多言了。是以她假裝沒看到駱萊盛眼色,隻是靜品香茗,作壁上觀。
“喝酒就免了吧。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你是多情之人,我怕你越喝越傷。”
趙昀聽到王月語中繾綣,脫口而出道:“你又何嚐不是多情之人?”
王月又是一笑,反問道:“我當然是很愛你的,但那又如何呢?我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趙昀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良配,也根本不是這一屋子姐姐妹妹的良配。”
廳內諸人均被王月石破天驚的警語弄的神思一亂,卻見王月臉上露出努力追憶的樣子,說道:“其實是我要和你說不起的。趙昀啊,你還記得在唐門時,我和你說的話嗎?”
趙昀搖了搖頭:“你是指哪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