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昀步入公堂,大堂偏角的文書忙站起身來,對太守附耳低聲道:“是趙府的公子。”
太守點了點頭,對趙昀道:“素聞趙家公子穎悟非常,早早的入了學籍。按照慣例,當可免跪。”
他先對左右吩咐道:“快上座椅來。”這才有空問詢道:“趙公子,大早前來公門,是有何事困擾啊?”
趙昀看都不看衙役端上的鋪著一層錦繡的座椅,筆直的站著,望了眼大堂正中梁上掛著的“明鏡高懸”牌匾,一時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太守見趙昀隻是發呆,隻好咳嗽了一聲,試探著問道:“趙公子……”
趙昀回過神來,從懷中取出一方狀紙,釋然道:“我要告的人,已寫在了狀子上,請大人明察。”
文書上來接過了狀紙,小心遞給了太守。
太守一邊展開狀紙,一麵心內嘀咕:“他一個公子哥,能有什麼可告狀的,真是荒唐至極。”待瞧了紙上三行字後,心中猛的跳了三跳,再瞧了數行字,他額頭上冷汗不由自主的滲出,雙手也是不住顫抖。
一旁文書瞥了瞥紙上文字,也是臉色大變,忍不住又往趙昀那清秀的臉龐上望去,卻見趙昀那一雙眸子直發著堅定的光芒,不免又是一呆。
“後麵的內容,是不能看了……”太守這般忖度著,對著文書使了個眼色,再對趙昀道:“茲事體大,須得細細參詳。趙公子,此事暫不能公開。請到後衙詳談吧。”
趙昀亦是心中一軟,不由自主想道:“他到底是我的爹爹……”便隨著太守步入了後衙。
剛一進入集賢居,早有丫環端上香茶。
太守一邊請趙昀落座,一邊道:“趙公子,請先喝口茶吧,我們慢慢談。”
趙昀隨口抿了一口茶,便放下茶盞,收束了心緒,強作鎮定道:“所有的東西,我已寫在狀子上。就請大人秉公……”他的語聲戛然而止,身子也頓時歪伏在了桌上。
待趙昀幽幽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卻是趙良輝,脫口而出道:“爹爹!”
趙良輝眉毛皺起,“啪”的一聲拍在床沿上,怒道:“別叫我爹!你都到官府告我殺人放火了,還叫什麼爹呢?”
趙昀這才方覺自己竟是躺在自家床上,一時莫名其妙,茫然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裏?大人呢?”
“唉。”趙良輝長歎了一口氣:“真是個傻孩子,怎麼也就是不大呢。昀兒啊,爹明白,你是不願意爹多造殺孽,但老天安排的事,誰也阻止不了。明心鏢局那夥人注定要死,便算官府真的抓了爹,你也救不了他們的。”
趙昀眉峰一亂,驚道:“你,你到底還是殺了他們!”
“不是我殺他們,是老天殺他們!”趙良輝麵色一肅:“就好像你寄望於太守把我抓起來,但老天卻要讓我逍遙自在。”
“你怎麼可以如此,如此的喪心病狂?”趙昀心中更覺悲痛。到此刻,他才真真正正的認清這個疼愛了自己十八年的男人。
“又來孩子話了。昀兒啊,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也清楚的很,書上的話全是寫來騙騙那些小老百姓的,全是拿來對付敵人的殺人手段。你若是連這一點都想不透,那就白讀了這許多年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