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鵲最後聽到的，是他愛她。
但是封鵲已經沒有愛別人的心力了。
“啊！！——”封鵲一聲尖叫，刹那間火紅的衣裳刺目，眼角的淚痕還掛著，她聚氣間，十八層地獄開始搖動，不知是激發了神力，還是傷心欲絕。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搖搖晃晃起身。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的神力再次恢複怕是會使天地動搖，失淵千裏趕來的時候，終於感受到了十八層地獄的異動，但是進來的場景，也還是嚇了他一跳。
“丫頭！不要！”失淵千裏飛身從後抱住她。如果不及時阻止，怕是會反噬自身，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封鵲發了瘋一般開始用神力破壞一切，失淵千裏站在她身後看著她。
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會叫他失淵哥哥的小女孩，變成了眼前這個瘋狂的人，這究竟受了多大的罪，怎麼會變成這樣。
失淵千裏修煉過噬魂訣。可以將畢生修為渡給她，代價是，自己魂飛魄散。
失淵千裏已經來不及想了，用盡全力控製著她，他曾經拚命想要保護的人，真的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封鵲感受到內力越來越大，終於停下，她瞬間坐在地上。
她回頭看去，卻看到失淵千裏猛地吐出鮮血。
眉間的血紅色勾紋，好像都失了顏色。
“失淵哥哥！”她衝過去摟住馬上要倒下的人。
“為什麼...”她哭著。
“為什麼要這樣...”
“丫頭，別哭了，我沒事。”失淵千裏暗淡的神色和口中不斷湧出的鮮血證實了他的謊言。
“失淵哥哥...”封鵲摟著他痛哭起來。
“怎麼會這樣...”
“是噬魂訣...”失淵千裏說，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乖，不要哭了...”他抬手拭去封鵲的眼淚。
“這十八層地獄我已經關了...我本不想讓任何人受到懲罰，但是那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人，所以...”他又吐出一口鮮血，有些說不出話來。
“失淵哥哥對不起對不起...”封鵲抱緊他。
“琥珀碎了，被铩越摔了，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封鵲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血跡，現在的他再沒有一點威風凜凜的樣子，反而脆弱的像一朵沒開的花兒，會碎掉。
失淵千裏搖搖頭。
眼中的淚順著臉頰花落到鬢角。
“快離開這裏吧...走的遠遠的，去過你想要過的生活...”他說著，突然極度悲傷。
“我的丫頭...我終究還是沒守護好你...”他說著，閉上眼睛。
“失淵哥哥不會的...”封鵲擠出一絲笑容。
“失淵哥哥你忘了嗎...”她說。
“我們還要一起去寇島，一起去中元節賞花燈，你會買酒心丸子給我吃...”眼淚滴在失淵千裏的下巴上，融進血液裏。
“你不要離開我...”封鵲將頭埋在胸前。
她從不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就在這麼兩天，她似乎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對於自己的身份，她已經全然了解，反而最想守住的人，沒能守住。
“乖...不要哭了。”失淵千裏抬手從衣間拿出皺了的彼岸花。
“你看，你第一次走的時候送給我的。”
封鵲抬手想要接住的時候。
花掉在地上。
懷中的人一沉。
封鵲伸手拿起花，突然失聲捂著嘴。
“不要...”
“失淵哥哥...”
都說魂飛魄散的人，是不留下一點痕跡的，封鵲看著手中跳動的一滴銀魂，久久不能自已。
她將銀魂用水晶封起來，掛在脖子上。
抬腳出了冥殿，當她觸摸到三生石的時候，彼岸花全部都衰敗了。
“你看，花都落了。”封鵲小聲語，站在身後的閻羅王點點頭。
“是啊，冥主。”
閻羅王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明明才十八九歲大好的年齡，怎就成了這幅模樣，他聽失淵千裏曾經說過，用過那符咒和短劍的人，都要坐上冥君的位置，就算失淵千裏毀了短劍和符咒，封鵲也是用過了的。
天命。總是逃不了的。
“冥主，晚膳備好了。”閻羅王說。
“不想吃了。”封鵲擺擺手。
她望著滔滔不絕的忘川河，心猛地跳動了兩下。她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她自己甚至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