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熙似乎身處一個船艙內,飛器的導航屏幕隻有很小一塊,那裏麵布置簡陋,窗台也高得可怕,努力仰頭望出去,外麵是浩瀚星海,一片又一片旋渦狀的星雲,浩淼太空裏浩蕩的光亮和冰冷無聲的一切。
父親在不遠處,看著她不語也不笑。
她找一個好的地方觀星,一個更大更寬闊的地方,卻終究沒能如願。
飛船裏儀器的滴滴聲,越來越清晰。
父親揮揮手,將她扔出飛船。
身體在宇宙中漂浮,滄海一粟,眼前這美景卻逐漸模糊,耳畔的聲音卻愈發清晰。
醒來,還是深夜。窗外還是宇宙的天空,隻不過星光被城市的亮淹沒。
身上插滿了管子,自己也被束縛帶縛在病床上,動彈不得。
又,活過來了嗎?
icu門前的人悄聲來往,楚九熙隱約間見到一個人正在望著她,可是等她定眼想看清的時候,那人影卻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護士進來檢查。
“孩子.”楚九熙氣咽聲絲,感覺不到腹中有一絲生命的感覺。
護士低眼看了看她,連句“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都沒有說,隻是安慰著,“你能醒過來,太好了。”
這句話是何意?為什麼讓人這樣絕望呢?楚九熙預感不詳,眼淚一絲絲從眼角滑落。
這次醒來,連李修也不在。那人影又會是誰呢?
她想了千萬種可能,多想那是尚林茂,又希望不是。
不要再給她無謂的希望了,這顆心已是千瘡百孔,怎能再受得了悲喜。
回到普通病房大半日,那扇門才被人急切地打開。
李修瘦了一圈,黑眼圈也清晰可見,目光卻是興奮而急切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捧著她的手,不住地低喃。
“我是不是再也不會有孩子了”楚九熙早已猜到,但是,還是需要確認,多希望會有人反駁她。
而李修也隻是欲言又止後,低聲說,“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領養。”
這一刻,如墜深穀,失重的感覺讓她心髒幾乎停跳。
她最後的資本沒有了,連一個女人最基本的權利都沒有了。
這就是活過來的代價嗎?生不如死?
她實在是再說不出一句話,背過身去想要自己靜一靜,卻是哭得顫抖,哭得歇斯底裏。指甲扣在被子裏,捏得指尖發白,卻感受不到手指的酸痛。
清晰地聽到她心髒“怦怦”跳動的聲音,血液流過血管的聲音,“嘩啦嘩啦”。
卻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九熙,你別太難過了,身體要緊啊。”李修的手輕輕放在她背上,替她捋著氣,“想想你弟弟,你得快點好起來,你這個樣子怎麼去見他?你得好起來。”
是啊,她確實是必須好起來。
她要給弟弟希望,也要還李修替她墊付的醫藥費,還要,讓害她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怪我,使我們沒能阻止那個惡毒的女人暗中使壞,你的子宮才會被摘掉。”
哭泣的顫抖終於逐漸被緊咬的後槽牙的吱吱作響取代。恨啊,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