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一定是假的,這屋子裏都是群演,全部都是想騙她,叫她歇斯底裏去自殺的群演。
楚九熙安慰著自己,幾乎不能站立,但是意誌告誡自己要堅持,無論如何,先找到弟弟。
未等楚九熙張口,那護士就眉頭一簇,“你怎麼才回來!”
“我弟弟怎麼樣了?”
“在殯儀館呆了三天了。”那護士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並未感覺多難以啟齒,語氣中卻盡是對楚九熙的怨氣。
殯儀館?
這不是真的吧,一定又是個惡作劇吧。
直到她見到那個死亡證明,終於兩腿一軟癱坐在地,眼淚的閘門被炸得粉碎,徹底。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嘶吼著,好像個潑婦,坐在醫院的中央哭喊,惹來過往人群的側目圍觀。
“因為排異反應,骨髓移植之後的排異反應有多嚴重你也知道的吧。”
“但為什麼不搶救?!他明明還可以活。”
那護士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卻也隻得好聲好氣地將她勸起,“聯係不到家屬,而且經過負責人判定搶救隻會加重病人的痛苦。請您節哀。”
聯係不到她,所以就不能做手術嗎?醫院的負責人認為搶救的風險過大,所以不願意承擔責任,直接就放棄了她的弟弟嗎?
護士扶不起她,隻能疏散了人群,任由她跪在地上以淚洗麵。
“你應該先去給你弟弟舉辦葬禮,而不是在這裏哀怨。”
李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沒有碰她,隻是隔著一米遠,對她喊話。
見她不應聲,又蹲在她的身前,不顧醫生的形象,大聲嗬斥著她,“聽到了沒有!楚九熙!去殯儀館接他!給他辦葬禮!”
她被李修在醫院大廳的高喊給鎮住,嚎啕大哭立馬變成了抽泣,眼淚被嚇回去,身體還是本能地抽動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李修收回了剛剛凶狠的語氣,輕聲歎氣,“你就算在這裏坐幾年,他也回不來了。想讓他在那冰窖呆多久?”
弟弟的音容笑貌,在她腦海中回放,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已經離開了這個驅殼,眼前這一切都太虛假了。
這死亡證明,這通往殯儀館的路,連街道上的紅綠燈都像是剪貼畫,李修是聲音好像是從古舊的錄音機中發出來,太不真實。
“你聽好了,楚九熙。”李修見她已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便停在停屍間的門口,扯住楚九熙的手腕,“你不應該沉浸在他去世的悲傷裏,而是應該找出害他的人。”
害他的人?
是,是這樣的。
楚九熙的神經已經不足以支撐她思考了,隻是愣愣的點了點頭。
對,因為是不治身亡啊。
她想起那莫名銷聲匿跡的管家,還有玻璃棧道上管家“無意”丟掉的兩部手機,額心像是被一隻手指點了一下,酥麻地眩暈。
“是,有個管家.”
“不是!你給我清醒起來!”李修擋在門前,不讓她進去。
無論她多麼地拚命,卻隻能將李修推個趔趄,進不了這扇門。
“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有人要害你!你崩潰了,一切就都完了!”
什麼都完了?早就都完了。
這世界是什麼?她楚九熙一絲都不想再想了,隻覺得滿身疲憊,仿佛不停歇地看了幾千場無聲電影醒來時隻是無盡的失落,不如隨弟弟一起永世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