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離看著此情此景,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太卑劣,於是也安心的跟莫良矜閑話家常。兩姐妹自從去年那場烏龍婚禮後,一見麵就橫挑眉毛豎瞪眼,誰也不理睬誰。經過一年的時間,早已經物是人非。
聊了一會兒天,莫相離抱著囝囝回房休息,保姆早已經將屋子收拾妥當,房裏一景一物都還是昔日模樣,隻是如今她變了,笑歎一聲,她將囝囝放到床上,又轉身下樓去拿行李箱。
東西還是當初她從家裏帶過去的那些東西,景柏然這一年來送她的首飾華服,她一樣沒帶回來,隻將擺在主臥室桌麵上那張洗出來的去九寨的照片偷偷拿走。無論她多麼怨恨他,可是臨到要走時,她仍是舍不得。
也許這就是犯賤吧。她傾盡心力去愛這麼一個人,到頭來,她對他隻有欺騙與謊言。
莫相離回到莫家昏天昏地的睡了一天,然後就是與莫相離大談育兒經,一晃半個月過去,生活盡是平靜安寧。莫相離一直以為景柏然不會甘心就這樣放手,至少第二天就會追來,她當時還在想用什麼更絕情的話語將他擊退,可沒想到,他根本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他仿佛從她生命裏消失了一般,這半個月來一直沒有出現在她麵前。偶爾她都以為那段過去是自己在做夢,夢裏醒來,爸爸還在,妹妹也還在,她也還在。
可是醒來看著靜靜躺在身側的囝囝時,她總有些恍然。怎麼可能還回得到過去呢?瞧身旁這個可憐的小人兒,她的存在就足以將她的自欺欺人盡數喚醒。
這半個月來,囝囝又發作了一次,送去醫院輸血,醫生告訴她,囝囝發病的頻率比以往任何得這例病的小朋友都高,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移植骨髓,並且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骨髓源,隻是對方不肯捐贈。
莫相離咬牙聽完醫生的話,自那日從白少棠的別墅出來,她就再也沒去想過白少棠是最終能救囝囝的人,她想中國這麼大,世界這麼大,除了他白少棠,必定還有人可以救得了囝囝。
然而囝囝的病情已經迫在眉睫,她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那個能救囝囝的人出現。看著懷裏臉色蒼白的囝囝,她的心是荒蕪的,淚水在眼底凝聚,她抬起頭,不想讓囝囝看到自己的絕望與無助。就在這時,景柏然出現在她的目光盡頭。
他清俊依然,臉頰消瘦,看起來憔悴得很。莫相離目光僵了僵,抱起孩子轉身就走。剛走兩步,身旁卷起一陣涼風,在這炎熱的夏季,她隻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她怒目圓瞪,狠厲地瞪著景柏然,從牙齒縫裏迸出一句話來,“請讓開。”
景柏然非但不讓,反而迎麵走向她,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語調輕而淺,“逃家的小妻子,該回家了。”
莫相離見過他許多麵,可是現在這樣不正經且無賴的一麵卻是她不曾見過的,她當下冷凝了臉,冷笑一聲抱著囝囝調頭向回走,醫院的出口也不是這一條路,這條走不通,自然還有另一條。景柏然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隻覺得一陣挫敗。
明明是她對不起他,為何此刻還敢給他臉色看?他沒有再追上去,可是他會用他的辦法逼她回家。
“姐姐,囝囝今天很不對勁。”莫相離坐在沙發裏,哄著囝囝時,不知不覺就走了神,聽到莫良矜擔憂的話,她回過神來,一低頭就看到囝囝煞白如紙的臉,還伴隨著輕微的抽搐,她的心一陣揪緊,抱起囝囝忙不迭地奔出家門。
此時她哪裏還敢開車,跌跌撞撞地衝出家門,她衝急行而過的出租車猛招手,可是車到用時方恨滿,她不用車時,一輛輛出租車空著從眼前滑過,待她要用時,卻怎麼也沒有空車讓她坐。
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衝進馬路中央去攔車,就在這時,一輛蘭博基尼停靠在她麵前,車窗緩緩搖下,出現在視線盡頭的便是盛愷臣那張桃花臉,莫相離頓了一下,再看看懷中不停抽搐的囝囝,她一秒鍾也耽擱不起,拉開車門坐進去,“xx醫院。”
蘭博基尼低吼一聲,如箭般衝出去,盛愷臣專心開車,眼角餘光瞄到她慘白的臉,頓了頓,沒有說話,等到紅燈時,他才來時間去好好打量她,那一夜,他讓景柏然誤會,等到他離去後,他方才覺得對不住她,再看她陷在白色被褥裏的臉時,他更是沒臉麵對她,於是等她燒退了,他沒有等她醒來,便悄然離去。
後來他無意得知,莫相離與景柏然已經分開,離婚之事已經提上議程,他本該高興的,可是,看著她的臉,他方覺得自己對她做了多麼殘忍的事。“小離,我”
莫相離回過頭來,黑白分明的雙眸裏隻有無盡的擔憂與絕望,他的話就那樣哽在了喉嚨口,再也不成言,此時紅燈轉綠,盛愷臣將車重新駛上路,左拐右拐,不一會兒便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