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到來的消息並不是衛二郎自己跟衛老三和孫氏講的。卻是衛三郎過來幫朵朵在屋後院收拾出一個小藥圃的時候發現的。
老宅裏正在吃著晚食。三郎在桌上跟老爹這麼隨口一說,二哥跟朵朵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遇難的小哥兒,比嶽哥兒小一歲,喚作周齊,救回了家裏住著。
衛老三點點頭,救人危難,讀書人應該的。
“切”,女人那桌傳來了很響的嗤之以鼻,“自己都吃不飽還管別人!”
又是老大家的那個碎嘴。
“還有沒有規矩!”衛老三啪嗒一筷子砸在桌上。
當晚,衛李氏攆著她房裏的高哥兒和遠哥兒住進了西屋。那本是衛二郎家分住的屋子。
第二天衛二郎得知後,專門過來找衛老三。兩人在堂屋裏關著門嘀咕了一陣之後,兩人就一同到衛老大和衛老二兩家逛了一圈。然後衛二郎就叫薑氏和孩子們把原來宅院屋裏的家什都搬走了。
衛二郎要開村學了,就在衛老四的院子裏。
他四叔沒回家之前他先暫時租住,每年給族親公中上交二兩銀子。
薑氏是有些猶豫的。他們現在的主要收入都是要上交給公公婆婆的,包括衛二郎每月官府給的那六鬥廩米和年可得的廩餼銀四兩。以前她幫人做的針線活和繡品錢也是要上交的,現在有了衛二郎上交的那些,婆婆才同意她賺來的錢可以自己留一半兒。左算又算,每個月也不過多了三四百錢。可這一下子一年又多出二兩銀子的花銷,薑氏著實是非常擔心。
坐如鍾站如鬆,堂屋裏衛二郎儀態萬方地起身,站在娘子身邊,“柔娘,你盡管放心,我開村學定是有進項的。現在當今每年常科開著,總有那些個童生得找我等廩生作保,這樣另外會有個三五兩的進賬的。我跟爹說了,這筆錢就不給公中了。”
聽得衛二郎成算滿滿,薑氏緊皺的眉頭才慢慢舒展。
朵朵本來就被娘親叫進來整理點花樣子。秀才爹和娘親的對話也沒有避著她。她就走過去搖著薑氏的雙手,“娘你笑一笑呀,你相信爹爹吧,肯定沒問題的!再說,還有朵朵呢,朵朵長大了,很快就能賺錢啦!”
薑氏不由地就笑了起來。不知為何,這個小女兒就是有著讓她安心的本事呢。
其實,租住四爺爺的院子來開村學,本就是朵朵給秀才爹出的主意。根據這段時間從她爹那裏套出來的各種信息,朵朵知道如今她所處的朝代名為大“令朝”,已有百多年曆史。當今弘德帝是第四任皇帝,他即位十二年來以來國號已是有三,分別為建元、立興和弘德,如今正是弘德二年。從國號來看,朵朵暗自感覺這是個勵精圖治,期有功成的好皇帝。
根據一係列的信息,朵朵判斷與她曾經所在的那個時空相比,這裏應該是處於隋朝之後,曆史拐了一個彎兒,唐宋沒有了,大令朝祁氏橫空出世,奪得大寶。並且到目前為止倒也政治清明,經濟發展,百姓似乎還是很滿意的。
當然,大令朝作為一個全新的朝代,朵朵對於它完全是沒有概念的。從秀才爹介紹的科舉製度來看,與那個時空的唐宋科舉相比似乎更偏向於明清時侯。根據秀才爹的介紹,當今弘德帝也更看重事功人才,比起所謂清流更傾向於能臣循吏,所以在科舉中對於策論的比重是大大加強了,而詩詞歌賦什麼的在大令朝也沒那麼如唐宋般繁花似錦。
據秀才爹說,三年一度的鄉試正在後年。朵朵掰掰手指頭,那您正好可以邊教學生便準備自己個兒的考試咯,也好幫娘賺點花用。衛二郎一思忖,小女娃說的有道理,於是一切宛如天成。
所謂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朵朵並不知道,當前高高的廟堂之上那些老臣們正群情激昂,紛紛上奏。可他們擔憂的並非那些田間地頭的老百姓們,他們將矛頭直接指向了最高領袖弘德帝。
原來大令朝自令太祖令高宗令仁宗到當今弘德帝,居然都存在子嗣單薄的大問題。令太祖還行有三個兒子,令高宗、令仁宗都是兩個兒子,而弘德帝二十三歲即位,到現在已是十二年有餘,但膝下至今也才得了三個公主,兒子連個影子都沒有呢,就更別提立太子了。這麼大的國家,這皇儲一個都沒有可怎生了得?
這三年來,日日擔憂的老臣們是更加坐不住了,有說兄終弟及的,有勸弘德帝從皇室宗親過繼個王子來的。弘德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望著下麵眾百官居然如群雌粥粥,不禁感到頭痛起來。他揉了揉太陽穴,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