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一幕詭異的情景並沒有持續很久,一個渾身是泥水的人闖了進來。這個人頭戴四方帽,身穿皂衣,腳下踩的是標準的官靴,顯然是公門中人。隻是不知為何他現在衣服也破了不少,一雙皂靴早已經浸透了泥水,連臉上都是星星點點的泥點子,頭發更是散亂。這個一身狼狽的官差甫一進門,便發現了院子裏情形不對,怎麼村子裏受人尊敬的學識淵博的方先生和一貫為人尊敬的村長都在劉家站著?而劉家的家主劉榮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正抱著劉榮哭得傷心欲絕,邊上躺著的?
咦?這官差吃了一驚,這地上躺著的不正是這劉家的主母張氏嗎?
“這……劉大哥,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官差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口,倒不是他好奇,隻是這院子裏的情景實在是讓人覺得詭異。
劉榮被他這一問才算回過神兒來,抬頭一看,原來是老熟人,在縣衙裏當差的趙不吝。,當即便衝著對方一拱手,寒暄道:“趙大哥怎麼有空來寒舍?恩,趕緊請屋裏坐,我給您沏一壺茶。”
趙不吝被對方這一回答才算想起了正事兒,忙把手一揮,道:“不必了,不知道大嫂這是得了什麼病,小弟擇日再來看看大嫂吧,還請劉大哥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到縣衙去一趟吧。”
劉榮愣了一愣,趕緊對對方一拱手:“趙大哥,還請明示。我一貫是奉公守法,按時交稅,和氣生財的,不知道我劉榮是犯了什麼罪,縣衙要捉拿我?”
趙不吝抬頭看向劉榮,見對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無辜的望著他,他眯了眯眼睛,:“看來劉大哥是真不知道啊。”
劉榮上前兩步,將手上的一個大金戒子悄悄塞到對方袖子裏,趙不吝隔著衣袖捏了捏那枚大金戒子,成色十足分量不輕,心下十分愉悅,便笑道:“這些我們都知道,劉大哥你一直都是奉公守法,不偷稅漏稅的良家商戶,當然不會犯下什麼罪。劉大哥你倒是沒犯罪,隻是這犯罪的卻同你拖不了幹係。”
劉榮趕忙應道:“這……這怎麼可能呢?趙大哥你看,我自己是昨日剛剛回到家的,賤內一介婦人,自然也不會犯下什麼罪過。小女大腳和小兒二狗都在家中,安分守己,那犯罪之人怎麼又會同我扯上關係呢?還請趙大哥和縣太爺明鑒,這定是那犯罪之人栽贓嫁禍的手段,說不定是那些與我有競爭關係的商戶所為,故意栽贓嫁禍於我,竟然想出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若是被我查出是誰在背後搗鬼,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劉榮說罷,若有所指的忘了納蘭如意一眼,卻見這小姑娘捧著自己的手指在陽光下細細的看,彷佛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玩的不亦樂乎。劉榮對自己剛才的推斷又起了懷疑,莫非剛剛真的是他多疑了?這位蘇小姐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哪裏會有這麼多的鬼心眼兒?一定是他自己想多了,看她的做派,現在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呢。
劉榮這般想著,卻見趙不吝把手一搖。笑道:“劉大哥,你想多了,此事絕對無人栽贓嫁禍給你。”
劉榮那邊還待要指天罵地,詛咒發誓一番,卻被趙不吝攔住,笑道:“好啦,我的好大哥,我現在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倒看你是冤枉還是不冤枉。”
言罷,趙不吝自然將事情的緣由一五一十的從頭說起。原來,今日縣太爺回相祭祖,一路上坐著轎子走在官道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縣太爺正自洋洋得意的時候,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幾隻大肥豬來對著縣太爺的轎子一頓豬拱嘴,直接把縣太爺從轎子裏拱的滾了出來。縣太爺受了驚,身旁的侍衛們自然趕緊跳出來保護。這些侍衛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身手自然不凡,可是這豬跟人畢竟有所不同,你送不能用降龍十八掌對付一頭豬吧?你想對著豬點穴能找到穴位嗎?故而一群侍衛們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被一群豬搞得狼狽不堪。最狼狽的自然是縣太爺,他是靠捐錢捐出來的官兒,對武功自然是一竅不通,加上平時在家嬌生慣養,一身肥肉,此時麵對豬群的進攻,險些哭出聲來。還好有侍衛們圍成一團,將被豬拱翻在地的縣太爺牢牢的圍在了中間。縣太爺剛剛鬆了一口氣兒,豈料剛剛那隻大白肥豬,似乎是對縣太爺有了別樣的興趣,在群豬的掩護下,竟然衝破了重重侍衛們的包圍圈,偷偷繞到了縣太爺的身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縣太爺毫無防備,屁股就被這群大肥豬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啊……”在縣太爺哭爹喊娘的叫聲中,一眾侍衛們自然是鐵青了臉。
劉榮聽到此處已經是臉色鐵青,冷汗直冒,誰都知道這位新任縣太爺是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主兒,雖然是捐錢捐的官兒,確是發誓要做個為民請命的清官,一貫是一包青天為職業偶像的主兒。他一直有心結交這位縣太爺,不料送出去的銀錢卻被這位縣太爺活活的退了回來,連帶著被他請去說項的人都丟了官,對他自然是埋怨不已。這位縣太爺還讓人帶了句話給他。:”我家是開醬油鋪。米鋪的,發的是國難財。“這話自然是十分刻薄,劉榮甫一聽到這話,又急又氣,險些暈了過去。經過身邊的人苦勸方才回轉過來,覺得事有可為有可不為,既然這位縣太爺看不上他,反正他劉榮的生意大多也都在外麵,雙方就互相不來往,井水不犯河水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