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米夫人不會信這番話,就是齊博和蘇蘭心都壓根兒不信,甚至他們兩個對米夫人的說法都是嗤之以鼻。忠心?是她買進來的算什麼?梁明瑜對她不錯又算得了什麼?別忘了整個新平侯府的後宅都是莊姨娘把持的,她要拉攏一個丫頭,實在是太容易的事了。
一念及此,蘇蘭心不由得慶幸,好在自己對彭氏沒有任何威脅,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在自己身邊安插人,當日分了兩個不太起眼的丫頭過來,這麼些年也沒拉攏過,主仆三個相依為命,早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彭氏這會兒要想拉攏也晚了,一般情況下,也不至於出現梁明瑜這種悲劇。
莊姨娘顯然也沒指望她們相信,這些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她這種話也就是騙騙三歲小孩子吧。不過不信可以不信,她的態度卻必須要做出來,這種事本就是打死也不可以承認的。
廳內一時間就沒人說話,好半晌,齊博才將目光轉向米夫人,沉聲道:“夫人藏了這種東西做什麼?”
米夫人默然不語,一旁莊姨娘卻看向蘇蘭心,譏誚道:“都說蘇姑娘聰慧過人,如今看見這東西,整件事究竟如何您應該了然於胸了吧?”
蘇蘭心歎口氣,看向米夫人,輕聲道:“夫人就是用這個東西扮鬼嚇唬老太君的嗎?所以她這麼長時間噩夢不斷,還有怔忡之症都是被你嚇出來的?”
“如果我說,我隻是這樣打算,並沒有動手,姑娘相信嗎?”米夫人看向蘇蘭心,了無生氣的眼睛驀然就帶了一絲希望。
蘇蘭心苦笑道:“老實說,我的確很難相信。”
於是米夫人的眼神便黯淡了,輕聲道:“那就這樣吧,任何罪名,你們盡管往我身上按就好,隻是明瑜和明理他們絲毫不知這其中曲折,就連明瑜,我也隻是告訴她我無意間收的這東西有了大麻煩,讓她想辦法燒掉,不然我就會萬劫不複,並沒有告訴她真相。”
話音未落,就聽莊姨娘冷笑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裝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博取蘇姑娘的同情,姐姐,人人都說我心機深沉,其實錯了,這府中心機最深沉的人,明明是你啊。”
“嗬嗬!”米夫人慘笑一聲,搖頭道:“我恰恰是個最笨的,不然怎會被你壓製這麼些年?讓堂堂侯爺連寵妾滅妻的事情都做了出來。”
“誰寵妾滅妻?明明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新平候爺一看黑鍋給自己背了,立刻火冒三丈,莊姨娘也在旁邊輕聲道:“侯爺若真想寵妾滅妻,姐姐的娘家早已敗落,你以為你還能安安穩穩當著侯爺夫人到現在?隻可惜,侯爺寧可負我,也不肯滅妻,卻不料到頭來,你仍是將這頂帽子結結實實扣在了他的頭上。”
齊博隻覺得腦袋有點大,這一妻一妾孰真孰假他分辯不出,唯一能夠看出來的,就是這兩人演技那都是爐火純青:米夫人被陷害一敗塗地萬念俱灰模樣不像是裝的;莊姨娘有苦難言憤怒自憐的模樣也挺真實。
女人多了就是這樣嗎?屁的齊人之福,這分明是取禍之道。六皇子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自己的後院必須得清淨。
忽聽蘇蘭心道:“夫人為何要扮鬼嚇唬老太君?琥珀說老太君為人十分公正,這種人又怎會怕……”
“她公正個屁。”
米夫人猛地打斷蘇蘭心的話,高聲怒叫起來,接著咬牙道:“她因為莊氏是她的遠房外甥女,就處處偏袒對方,甚至要將我休棄,這就是她的公正?嗬嗬,她真要是公正的,怕什麼鬼?難道不知平生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姑娘是想問我怎麼篤定她會害怕吧?嗬嗬!我當然篤定了,表麵上公正的老太太,從前可也不是沒做過虧心事呢,當年老侯爺的寵妾素煙是怎麼沒的……”
“夠了,你這蛇蠍毒婦,害死了母親還不肯罷休,還想汙辱她的名聲嗎?”
新平候猛然就站起身,打斷了米夫人的話,上前將對方一腳踢得跌倒在地,一旁梁明瑜和梁明理嚇得直發抖,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便撲在了米夫人身上。
米夫人也是淚流滿麵,嘶啞著聲音道:“汙辱名聲?老太太曾經說過,當家主母處置一個妾室,算得了什麼?她自己都不認為這是什麼有損名聲的事,侯爺何必這麼緊張?不就是命人毒死了一個老侯爺寵愛的姬妾,順便連對方肚子裏的孩兒也給害死了嗎?妾室是什麼?在老太太眼裏還不是豬狗一般?當年老侯爺也沒為這事兒說過二話,怎麼到了侯爺這一代,就全變了呢?怎麼老太太就不說主母處置妾室算得了什麼了呢?怎麼就任由她的好外甥女篡了我的位子呢?怎麼不教育教育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