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讓蘇蘭心奇怪了,齊博就算是不高興,也斷斷沒有跑來蘇府撒氣的道理,怎麼就把父親嚇成了這樣子?因彼此見了禮,她就落落大方在蘇天茂下首坐下,試探問道:“王爺今日上門,不知有何吩咐?”
“沒有吩咐就不能過來看你了?”齊博忍不住就嗆了一句,蘇蘭心疏離謹慎的態度讓他原本就煩躁的心情更添了一絲鬱悶,不過旋即他也明白自己這話有些不妥,蘇蘭心的態度很正常,倒是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不正常。
“也沒什麼,上次蘇姑娘不是說要搬去新院子嗎?不知道是否搬進去了?”
齊博深吸一口氣,語氣恢複和藹。於是蘇天茂立刻就湊了過來,不等蘇蘭心說話便搶著道:“搬進去了搬進去了,焉敢和王爺陽奉陰違?心丫頭帶王爺去看看你的院子。嗬嗬,王爺有所不知,她和她四妹妹如今住在一處,還給那院子起名叫什麼‘寒翠軒’,小孩子家胡鬧罷了,聽著可笑。”
齊博就上下打量了蘇蘭心幾眼,隻見她滿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父親,身上一襲淡粉素緞衣衫,越發襯得麵若桃花人如美玉,心中不由暗自道:蘇姑娘品味似乎不如方姑娘,這自然之態卻在方姑娘之上。如今想來,大概她素日裏隻癡迷於那些斷案解謎的書,並不會去鑽研這個,故而是真自然;而方姑娘的天然清爽之姿,卻是精心裝扮出來,其實也不過是假自然罷了。
當下蘇蘭心被父親逼迫著帶齊博進了後院園子,她知道老家夥的心思,兩個院子是緊挨著的,這自然又是要給兩個妹妹露臉的機會,隻可惜她實在是不願意,所以隻帶著齊博在園子裏看看假山池塘,小橋流水,一麵隨意閑話。
齊博確實是很煩躁。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氣量狹小,還是黃良娣和方琳不知進退。不過是在太子府偶遇幾回,並沒有說幾句話呢,那邊竟然就要他帶著方琳母女下江南,這就有些過分了吧?他自問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傾向,無非隻是努力不去排斥而已,黃良娣和太子哥哥什麼意思?就要把方琳強塞給他嗎?真是可笑,他齊博是靠這種強塞就可以掌控的人?
偏偏太子親自拜托,不等他說話,母後就在旁邊應允了,一錘定音,弄得齊博沒辦法反對,窩著一肚子氣出了皇宮,看什麼都覺著不順眼,忽然來到富貴大街,想起前些日子來蘇家的經過,便忍不住就進了門,要看看蘇天茂是不是有膽子陽奉陰違,當著自己的麵兒說得好,回頭蘇蘭心母女卻還是住在那個小破院子裏。
這會兒兩人在很有江南風情的園中漫步,說一些追凶查案之類的事,很快齊博便沉浸其中,心情也不知不覺開朗了許多。忽見前麵又有幾個婆子提著箱籠走過,他便好奇道:“一路走來,遇見了好幾撥這樣的仆役,難道你們要搬家不成?”
蘇蘭心笑道:“不是搬家,隻是我和妹妹們搬去了園子裏住,一連忙亂了兩日,如今還算是清閑的了,你若兩天前過來,這小路上到處是人呢。”
蘇蘭心並不想告訴齊博自己一家人也要去金陵的事,沒有懸案,他們就該是兩個世界的人,這一點她清楚得很,所以從新平侯府事件之後,她從未去主動找過齊博,哪怕對方還欠她一個雲柳湖的約定。
“蘇姑娘在我麵前說謊嗎?我雖然沒有你這樣的玲瓏心肝,可也不像你想的這般好騙。幾個女孩兒搬個院子罷了,用得著這麼多下人出動?而且搬了兩天還沒完?這樣陣仗,說是搬家或者遠遊還差不多。”
蘇蘭心謊言被齊博戳穿,不由麵色一紅,卻強自鎮定道:“有些事情何必非要拆穿?就讓我得意一下不行麼?”
齊博哈哈一笑,也就不再追問,過了小橋,忽見池塘邊幾株楊柳,他便拍了拍腦袋道:“這些日子事情多,竟忘了我還欠你雲柳湖之約,雖然我要下江南,不過這種小事吩咐下去就是,姑娘看哪一天有時間,就帶著你的姐妹朋友前往,要我說,中秋前後最好,天氣也好,雲柳湖的景色也好。”
蘇蘭心連忙搖頭道:“不妥,唔!這些日子我事情也不少,又是剛剛搬了新院子,還是過些日子吧,反正王爺隻要給我們一條船就好,其餘的也不用你來操心。”
“咦?那真是巧了,這些日子我為下金陵忙碌,你卻是忙什麼?”齊博是真奇怪了,蘇蘭心一個女孩兒,有什麼值得她忙成這樣的。
“唔!”蘇蘭心一時語塞,不過很快便想到了借口,正要說話搪塞過去,就聽遠處一個管事婆子叫道:“老爺太太姑娘們是要去金陵賞花,你當是長住呢,這些笨重家夥帶著做什麼,還不放回去?實心眼子的東西,屬燒火棍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