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貴妃沉默了一會兒,忽地冷笑一聲道:“真有出息,宮中沒有人了嗎?竟然讓一個小丫頭進了後宮興風作浪,皇上也是的,他身旁那麼多人精都查不出來的事情,以為交給外人就能查到了?”
身旁宮女茹芸笑道:“這不必怪別人,定是景妃娘娘,她因為娘家的事,對那個蘇蘭心一直倍加推崇,這會兒眼見有讓她露臉的機會,可不就是在皇上麵前吹噓起來了?皇上一時間不察,就信了她的話也是有的。”
嶽貴妃冷笑道:“隻是景妃,她還沒這個分量,不用說,六皇子在皇上麵前肯定也沒少吹風,他對那蘇蘭心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來了。嘖嘖嘖,這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咱們那位以瀟灑不羈聞名天下的睿王爺,到最後竟然被一個卑賤醜女拿下,這事兒真是讓我怎麼想都覺得好笑。”
她說完果然就笑了起來,茹芸和安隆自然不敢擾了主子的興致,也跟著咯咯笑了,一時間,玉寧宮裏倒頗有幾分歡聲笑語的愉快味道。
但很快的,嶽貴妃便收了笑,冷冷道:“讓那小丫頭片子折騰去吧,哼!我是不信她能查出什麼來的,先前新平侯府和定國公府的事,不過是那些人無能,她又走運,這才顯出她來,如今到了後宮,還把這裏當做那些尋常勳貴府邸一般,隻怕她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是,主子明見,那麼個小毛丫頭兒,能有什麼能耐?就敢攪進後宮這灘渾水?”
安隆諂媚地笑著,話音剛落,就見嶽貴妃冷嗖嗖瞟過來一眼,森然道:“是嗎?你真是這麼以為的?那你臉上那汗是怎麼回事?都快滴到地上了。”
安隆“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惶恐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奴才倒不是怕那蘇蘭心,隻是一想到這事兒終究是奴才辦得不好,所以……所以心裏總覺著愧對主子。”
“你也是在宮裏三四十年的老人了,遇見點事情就這麼沉不住氣,讓人怎麼能放心?若是你心裏害怕,就趁早兒告個病假,自己找個地方養老去吧,也免得丟我這玉寧宮的臉。”
安隆猛然抬頭,一張臉變得慘白,但很快,他目中恐懼便一寸一寸收起,接著麵色也恢複正常,伸袖子擦去滿臉汗水,再看這四十多歲的大太監,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惶惶之態,一派閑適自得的風範,沉聲道:“主子說的是,奴才真是沒用,這麼點事兒,那也叫事情?奴才真是白瞎了這麼些年的磨煉。”
看見他這副模樣,嶽貴妃麵上方露出一絲笑容,點點頭對身旁茹芸道:“咱們安總管雖然膽子小了些,但總算經過許多年,這份兒臨危不亂的功夫是練出來了。行了,起來吧,記著,這事兒和咱們沒關係,隻管看戲就好。”
“是,主子。”
茹芸和安隆都答應了一聲,又聽嶽貴妃道:“明悅殿既然有了人,即便不是住在那裏的,也不好太怠慢了,派個人走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短缺的,順便兒表達一下關切之情。怎麼說我也是協理後宮,算這後宮半個主人,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是。”安隆和茹芸悄悄交換了個眼色,見嶽貴妃伸手捂嘴打了個嗬欠,兩人便告退而出。
屋裏再沒有了聲音,嶽貴妃閉上眼睛假寐,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猛然睜開一雙鳳目,抓起身上貓咪,狠命向地上一摔。那貓受了驚嚇,“喵嗚”叫一聲,夾著尾巴逃出了屋子。
“賤人,死了還不消停,還要在宮裏興風作浪。”嶽貴妃完全失了剛才的從容,雙手緊握成拳,連指甲掐進了肉裏都不曾察覺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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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裏便是倚翠亭,雖然不能登高,但因為清幽,所以我們娘娘很喜歡往這裏來。”
倚翠亭是在禦花園靠北的一個角落裏,四周多是參天大樹,樹下是綠草鮮花,並沒有經過特別的修整,頗得天然意趣,所以玉芙說芳嬪喜歡這裏的清幽,倒是一點兒沒錯,這亭子掩映在綠樹紅花之中,的確十分清幽安靜。
“隻是你們娘娘喜歡來嗎?”蘇蘭心最擅長抓細節,聽了玉芙的話,再看見桌上瓶裏的花已經凋謝,於是立刻抓住了重點。
玉芙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聽見她問,便如實答道:“是,這倚翠亭在禦花園偏北位置,太過僻靜,又不能登高,據奴婢所知,隻有我們娘娘喜歡此處。”
蘇蘭心點頭道:“我料著也是如此,當日你們娘娘過來時,這瓶裏還插著花,如今你們娘娘逝去多日,這瓶中花都凋零了,卻也無人過問,可見除了芳嬪,其他主子素日裏都不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