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也是泣不成聲,麵上卻是開心笑容,以至於完全沒發現身後彭氏怨毒到幾乎扭曲,卻還不得不保持笑容的臉龐。
如果說這廳中還有一個最痛苦的人,那就非彭氏莫屬了。蘇蘭心剛才對他們夫妻的冷漠,即便蒙著蓋頭都遮掩不住。蘇天茂這會兒還能咧著嘴巴大笑,除了天生臉皮厚之外,也是因為他是蘇蘭心的生父,無論對方如何痛恨這個父親,也抹不去血脈之親的事實。可她不一樣,她隻是嫡母,蘇蘭心的舉動,簡直就是在生生打她的臉,而且不是一巴掌,是啪啪啪啪無數巴掌。
有一瞬間,她看向月姨娘的目光中都忍不住生出一絲殺機,但很快,這殺機就全變成了頹然.
彭氏非常明白:蘇蘭心已經是睿王妃,自己若是敢對月姨娘下手,一旦惹怒了這個從小就頭角崢嶸的女人,她很可能把自己,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甚至是她的侄女兒都不動聲色地慢慢除去。甚至不用她動手,她隻要憤怒些,悲傷些,那位被丈夫誇到天上去的睿王爺,就可以幫她做這些事,講心狠手辣,誰比得過這些皇子?
可以說,彭氏是在萬蟻噬心的痛苦中,目送著蘇蘭心上了花轎,在一片浩大聲勢中逐漸遠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反正蘇蘭心早有心理準備,這一日把自己當做木偶,跟著口令做就行了。然而即便如此,當她終於坐到床上後,仍是一下子就散了架,整個人都癱倒在床上。
“很累了吧?放心,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齊博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蘇蘭心立刻醒悟到對方還在身邊,即便丈夫很了解自己是個什麼德性,但就這麼躺倒下去也實在是有點太不顧形象了。於是又連忙一骨碌爬起來,推著齊博道:“你快去前邊吧,我還撐得住。”
“好,我很快回來。”齊博是真的不想去前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去了前邊,一番酒酣耳熱,還不知得耽誤多少工夫,最重要的是:他能否保持清醒的回來,這實在是個未知數,當年太子和三位哥哥成婚,別的皇子都不敢太放肆,唯獨他仗著自己名聲在外,很是鬧騰了一陣子。如今想想,那會兒縱情自在真是要不得,難道就忘了自己也遲早有成婚的一天嗎?得!現在報應來了吧?他可是聽說了,幾位兄弟在自己去迎親的時候兒,已經商量好了要怎麼灌他,這種情況下,想要全身而退真的很不容易,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那條計策能夠奏效了。
聽到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蘇蘭心總算長長鬆了口氣,她很想揭開蓋頭看看被齊博誇讚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新房是什麼模樣,然而想起此前月姨娘的千叮嚀萬囑咐,又實在不敢這般任性。
算了,怎麼說我也是個淑女,還是別學四妹妹古靈精怪了。
大姑娘在心裏安慰著自己,然而很快,她就覺著這屋子裏太靜,靜的她心慌意亂,於是連忙叫道:“落花,微雨,你們還在不在?”
“姑娘,我們在呢。”
微雨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原來她就站在自己身邊,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蘇蘭心隻用腦袋想,就知道這小丫頭此時是如何的緊繃著。正要安慰兩句,就聽另一側落花的聲音響起道:“微雨,不能再叫姑娘了,要叫王妃。”
“啊!這就要改口嗎?不是還沒洞房呢?”微雨說完,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嚇得連忙捂住嘴巴,果然,就聽落花沒好氣道:“你知道的倒不少,誰告訴你隻有洞房後才能改口?如今王爺和王妃已經拜過花堂,此事再無更改,以後就要稱呼王妃了。”
“沒關係,稱呼我姑娘也沒什麼不對,到底你們是我的陪嫁丫頭嘛。”
蘇蘭心笑吟吟開口,兩個丫頭在身邊,這讓她心中大定。因感歎道:“皇家的排場就是又大又麻煩,這一天下來,真是累死我了,恨不能趕緊躺下來歇歇。”
“這可不行,姑娘好歹堅持著,今兒可是您和王爺的洞房花燭夜啊。”落花聽見這話,不由緊張起來,她太清楚自家姑娘的性情了,王爺這麼愛她,很容易就會讓這位主子恃寵生驕,因好言勸慰道:“姑娘,聽說王爺為了不讓您太辛苦,已經減掉好多步驟,看今日這走的程序,和民間嫁娶也沒什麼太大不同,就是排場浩大了些,往宮裏走了一趟拜見皇上皇後,您忍一忍,今晚過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