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為什麼老秦最後沒去雲南找靈姑娘,但是我相信這麼多年他心裏一直有她。
姑姑笑得有些落寞,看我的眼神帶著幾分慈愛:“我們今生有緣無分,他心裏愛著你媽媽。”
我有些糊塗了,不過這兩個女人老秦到底愛誰我也說不清楚,畢竟他心甘情願跟我媽過了二十幾年,要說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一休哥聽我們說話沒過幾分鍾就趴在我身上睡著了,我把他抱到沈然身邊躺好。心裏忍不住感歎,十七歲的男孩子,連我都能抱起來,實在是太瘦了。
“你去睡會吧,我一個人守著就好。”我看姑姑的眼睛有點紅,提議道。
她打了個哈欠說:“你等著你那個男鬼呢?”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姑姑歎了口氣拍拍我的頭說了四個字:“人鬼殊途。”
看來他們一家子三觀都太正,太正了。
姑姑走後,我一個人坐在門口。透過門縫能看到外麵還零星晃著幾個不甘心的僵屍,他們嗚嗚呀呀地叫著,一次次靠近茅屋,又一次次被擋了回去。
突然僵屍身後閃過一個灰色身影,我記得,是趕屍人!
不過他看著怎麼那麼矮,比一休哥還矮。
緊接著屋子右邊響起一陣雜亂的鈴聲,還有人嗚嗚的呻吟聲,他出事了!不會趕屍人被僵屍給吃了吧?
我心裏有點著急,可又不敢貿然跑出去,那呻吟聲過了幾秒就消失不見了。希望他已經逃走而不是被吃了。
時間已經到後半夜,大家都睡著了,沒有人出來換班,我隻好繼續在門口守著。
突然我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非但沒把我嚇醒反而眼皮子越來越重。我就這樣帶著惶恐不安的心情跌入了夢境。
夢裏還是罐子村,隻是跟現在的罐子村不同,那時候的罐子村裏都是活生生的人。
而我變成了一個編著麻花辮的大姑娘,正害羞地偷看一個鋤地的青年小夥子。
小夥一米八的大個子,身上肌肉也精壯看上去特有精神。
“楊沫來咱們這快兩年了吧,平時看著挺勤快的,就是不愛搭理人。”
“別是什麼逃犯來咱這避難了吧?”
“那不能,前陣子我還看他跟縣上的警察喝酒呢。”
“那得是個大人物下鄉體驗生活來了?”
“這也沒個體驗兩年的道理啊。”
三五個年輕村婦坐在一起嘮嗑,我時而看天時而看地,心裏總是美美的。
“你們別說人家不搭理人,前兒我還看他給陳寡婦家挑水呢。”
年輕婦女們壓低了聲音嗬嗬笑著,都是結婚不久的人,玩笑話裏自然帶了些顏色。
我聽得滿臉臊紅,心裏又急又氣,索性往田地裏跑去了。
“哎喲,鳳丫頭還在呢,你們沒羞沒臊的教壞了小孩子!”
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我跑得急了腳下一絆栽了個大跟頭,恰巧就栽在楊沫的田裏。
他丟下鋤頭來扶我,我賭氣地甩開他的手道:“都怪你!”
楊沫被我瞪得莫名其妙,見我臉上掛著淚珠,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像是怕誰看見似的。
“你不過扶了我一把,還怕那陳寡婦吃味兒不成?”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要走的意思。
楊沫的臉被我看得泛起了紅暈,我心裏的氣總算消了一點。
“陳寡婦是誰?”他愣愣地問了句。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絞著衣角問:“那你知道我是誰?”
他連忙點頭:“你是張小鳳,我每天幹活抬頭就能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