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今晚的動作,誰還能臨時幫他處理賬務數據?
如果有,那就是今晚不該出現在這裏卻出現過,並且理直氣壯質問他、明目張膽偏向唐嗣的那個人!
竹煙。
“你下去吧。”他薄唇輕啟,嗓音深涼如水。
目光略微掃過去,唐嗣那邊的魏奎剛說完話。
他說的是:“沒事,過了一劫。”
唐嗣原本凝重的臉上稍微有了點神采,也正好抬頭迎上了鬱司城的視線,便順勢舉杯遙遙示意了一下。
南望看到這個動作了,雖然唐嗣神態謙和,但這是明著挑釁和笑話鬱先生能耐也不過如此?
鬱司城勾了一下嘴角,迎了那一杯酒。
氣氛變得十分微妙,這個晚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要說氣氛難以言喻,那是在唐嗣準備離開的時候。
魏奎給主子遞了大衣和一直壓在大衣下的針織圍巾,鬱司城原本不經意的視線就那麼被針織圍巾直直的拉了過去。
甚至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那種驟然緊繃起來的氣場。
同樣的銀灰色,和她放在客廳茶幾抽屜裏的一模一樣!
“那唐某就先告辭了!”唐嗣語氣平穩,麵帶微笑,而後轉身上車離去。
南望發現鬱先生的神色了,他還不待仔細辨別,就聽到男人冷聲:“備車!”
作為壽星,他提前離場,羅媛不免皺了眉,“怎麼了?你是不是身上的傷又不舒服了?”
鬱司城看她之前,薄唇繃得很緊,回過頭才調整出過得去的溫和,“有一點,就要麻煩你收尾了,不周到的地方,我改天請幾位老總。”
羅媛抬手幫他理了理領結,道:“知道啦,誰敢說你不周到啊?”
她今晚幾乎沒和唐嗣說過一句話,一直都是鬱司城女伴的姿態,這會兒也是,嬌豔的笑著湊過去,“我晚上去華府。”
又一次幫他整理衣服,才站回自己的位置,“我就不送你了?”
鬱司城點了一下頭,轉身之際依舊是陰著臉。
路上,南望被車裏的陰冷氣息壓得不得不開窗透風,然後在經過某個路口的時候,看了一眼欽城酒店。
還是問了:“是直接回華府,還是去竹小姐那兒?”
以為他不會開腔,卻見他掀開眼皮,陰沉的嗓音,“停車。”
南望轉了個彎,識趣的把車子開到了酒店門前的停車位上,然後下車去開門,看著總裁往酒店走,並沒跟進去,而是原地等著。
竹煙剛洗完澡出來,睡衣衣帶鬆鬆的搭著,掌心抹勻的浴後乳往手臂上拍了拍,剛走到梳妝台邊,忽然覺得空氣裏一股凜冽。
抬頭看鏡子,猛然見了門口長身玉立的男人,那一張峻臉冷鬱無比,驚得她都倒吸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鬱司城走了進去,揚手把外套隨手扔著,唇角微扯,答非所問:“動作夠快。”
竹煙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
男人周身陰冷,卻也摸出煙點著,看起來將脾氣壓抑得很好,但是每次開口都是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齒的清晰,“幫唐嗣處理了賬務,逃過一劫,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竹煙終究是皺了眉,“幫他做賬務?……你是說,你今晚失手了,對嗎?”
她在酒店聽到鬱司城的話了,今晚要讓突擊查唐嗣的賬務,弄他個偷稅漏稅都是小事,涉黑做生意,那就是大事了。
看來他失手了,唐嗣有所準備?
她心裏是放鬆了些,但對於他的指責,她覺得諷刺,“不是你告訴我,認清主子是誰麼?”
男人目光鎖在她身上,有一種幾乎要把她活剮了的鋒利,“這就是你認清主子的答複?”
“我人在這裏,這算不算答複?”他靠過來,她不由自主的想退後,可是忍住了。
“你敢說今晚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沒有為盛唐通風報信,甚至親自處理數據!”他那麼睨著她,眸底籠罩一層寒栗。
竹煙緊了緊手心,一臉坦然而堅定,“沒有。”
男人忽然笑了,卻滿是涼薄,“好,很好!”
三個字後他忽然大步掠出臥室,進了客廳,竹煙看著他一腳踹翻茶幾後,一把將抽屜扯了出來,裏頭隻有幾張紙飛飛楊楊。
果然!她送給了唐嗣。
鬱司城握著抽屜的力道讓五指泛白,骨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