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鳳長清,哪裏會知道他舍不得妻兒去死的猶豫不決,竟讓麵前這兩人都寒了心,一家人從此再也無法一條心。
尤其是鳳永康,此刻最恨的人竟不是鳳無雙這個下毒的主謀,而是恨毒了那個被鳳長清視為鳳家驕傲的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誰讓在鳳長清眼中,鳳棲落是侯府的驕傲,是不可替代的女兒,是必須要保全的女兒呢。
而芸夫人,不僅僅因鳳永康毫不猶豫的要用她的命求生存而寒心,也為鳳長清把她放在第四位而死了心。
這一生,芸夫人一直與侯爺夫人爭鬥,自以為是真正的贏家,卻不想竟輸給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輸給了鳳長清那顆自私自利的心。
“侯爺,大事不好了,您快出去看看吧。”鳳長清尚未來得及去安撫妻兒,便聽到小廝急急的稟告聲。
“沒規矩的東西,遇到點事就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鳳長清怒喝一聲,一家人除了受傷的就是中毒的,難不成還有比這更糟的?
不待鳳長清真的動肝火,一溜小跑而來的小廝一邊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急切的說道:“昨兒來侯府參加喜宴的賓客,全都來府上,問侯爺您要解藥呢,且不少人都帶著護衛來的,看那架勢像是要把咱們侯府給拆了。”
小廝的話音一落,鳳長清哪裏還坐得住,便是妻兒的心情也顧不上了,忙大步朝外走去,心情已經徹底的跌入穀底。
莫非今年流年不利?
一路上詢問了小廝幾句,卻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鳳長清隻知道自己昨天所請的賓客,盡皆中毒,且約好了似的前來樂北侯府尋解藥,心下不由得駭然。
到底是誰,能夠在一夜之間給這些人下毒?其目的為何?
這些人不約而同前來侯府要解藥,鳳長清絕不相信那是巧合,而是有人從中作梗,策劃了這件事。
猜不到真相,鳳長清隻能先行告罪,隨即請了幾位身份較高的人進會客廳詳談,至於其他人隻能先行安置在大廳,命丫鬟上了茶水果點,至於他們敢不敢吃喝,並不在鳳長清的關心範圍,隻要能先安撫住他們,暫時不要兵戎相見就好。
“對於各位中毒一事,本侯不敢推卸說無半點責任。隻是,能來本侯府中的賓客,都是至交或好友,最疏遠莫過於同僚之義,各位的親眷更是與本侯毫無仇怨,本侯又何必下此毒手,陷自己於不義之地?”鳳長清穩坐在主位上,雖然臉上還有受傷的殘痕,卻仍展現出沉穩之氣。
能夠進會客廳之輩,皆是身份地位與鳳長清比肩,或是朝中重臣,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皇帝一派,說起話來也方便些。
“諸位,恕本侯大膽,說幾句諸位心中所想,卻不敢言明的話。”鳳長清眸色一沉,還留有淤青的臉上顯露猙獰之色。一路上他猜測了擊中可能,認為鳳無雙沒有那個能力玩弄這麼多大臣,便壓低聲音道:“昨日,那位前來,讓本侯盡失顏麵,又何嚐不是打皇上的臉,給諸位的警鍾。”
“樂北侯慎言。”敬西侯開口打斷鳳長清的話,關於那位的事情,哪怕是聽著,他都怕自己倒黴。
整個秦國,誰人不知秦王殿下手眼通天,便是皇帝也不及其收集消息和暗殺的本事,他們還想活命呢。
虎目瞪了鳳長清一眼,敬西侯心道:這個鳳長清,莫不是昨日被秦王屬下給打傻了,這樣的話也敢當著這麼多人麵前議論,他鳳長清不怕死,不代表別人不怕。
“敬西侯曆經三代君王,該是知道,除了那位,再沒人有那個膽子,敢對數十朝臣下此毒手,更不會有人有那個能力。”鳳長清聲音不高,沒有對敬西侯不善的表情不滿之意,頗為凝重的說道。
果然,鳳長清話落,各人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
身為皇帝的心腹,他們這些人與保王派係自是有所仇怨,也不止一次被秦王夜北歌整治,隻是這種集體被修理的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盡管眾人對鳳長清的話有所保留,卻也信了七八分,可心底卻因此更為駭然,隻怕這解藥難以到手。
放眼整個秦國,除了夜北歌做事不按章法,還有誰敢這般狂妄,又有這般本事?便是皇帝也要三思而後行,而鳳長清有一句話說的甚為在理,夜北歌昨日可不就是專程來樂北侯府給了一頓下馬威,警告了皇帝的派係。
見眾人三思,鳳長清忙趁熱打鐵,不論如何都要將事情壓下去,哪怕他心裏有一個比夜北歌更值得懷疑的人選,卻也不敢說出是鳳無雙做的手腳,否則他內憂尚未解除,就要惹來外患了。
至於這些人是死是活,就看他們的造化,鳳長清不認為他能逼鳳無雙給眾人解毒,怕是皇帝的聖旨,那個死丫頭也不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