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可別這麼說,”葉鳳歌感激一笑,平和又坦誠,“若當年您沒有帶走我,或許家裏會為了少一張吃飯的嘴,直接就把我丟到山上去自生自滅。”
若無妙逢時給她一條生路,她無論如何不會成為今日的葉鳳歌。
對妙逢時,她隻有感激與敬愛,從不覺得自己被虧欠被薄待。
如今葉鳳歌每日還得老老實實去衛聆音大學士那裏讀書,並沒有太多空閑,雖說的是讓妙逢時“指點”她籌備,實際大多事都是妙逢時包攬下來的。
妙逢時也夠口不對心的,嘴上說著懶怠這些繁文縟節之事,卻奔波得比傅凜那個正主之一還起勁,連喜糖都要親自去少府名下的糖坊去盯著人家做,形狀、色澤、甜度,要求得那叫一個嚴格細致,煩得製糖師匠隻想把她也煉進糖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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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臨川傅家遞上請罪奏折,聲言定北將軍傅雁回任性欺君,藐視天子威嚴,罪無可恕,自請奉還定北將軍印,從此不再享相應榮封。
傅家對其約束不力,當負連帶之責,自請消減府兵、私兵四十餘萬,並向延和帝交還臨州六城官員任用“舉薦權”。
延和帝朱筆禦批:準。
自此,顯赫數百年的臨州傅家一夜之間大廈傾頹。
隨後,左相趙玠開始整合各州府官學、增設開蒙小塾,並將各地官學事宜統一歸屬國子監管轄,州府不得幹涉。
這項政令中還明確提出,自延和十五年秋起,學子進學不再受出身門第限製,凡孩童年滿五周歲者,必須進入州府官學所設的開蒙小塾受教三年。開蒙小塾不納學資,三年內一應花費由少府劃撥至國子監。
這個舉措實質上從根源上切斷了世家對地方教育的把持,也徹底阻絕了他們對人才的掌控。若在以往,各地世家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可恰巧此時才出了臨川傅家這隻殺給猴看的“雞”,各大世家紛紛噤若寒蟬,此項舉措也得以順利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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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十四年五月十三,傅凜與葉鳳歌行婚禮正儀。
兩人在京中親近熟稔之人並不多,又都不大耐煩空泛的應酬,除了家中一堆大大小小自己人外,請帖便隻送給了傅凜在鑄冶署的下屬同僚,以及葉鳳歌目前的授業恩師,文淵閣大學士衛聆音。
一大清早,沒收到請帖的左相大人強顏歡笑地出現在一雙新人麵前:“為什麼本相沒有收到請帖?”
傅凜冷眼瞪他:“沒聽說過兒子成親要給爹下請帖的。”
左相大人愣了片刻,欣喜若狂地猛點頭:“對對對,哪有給爹下請帖的道理。”
隨後,少府考工令趙通也衝了進來:“為什麼我這個做叔叔的沒有收到請帖!”
葉鳳歌默默將臉扭向一旁,雖極力忍笑,小金冠上垂下的半麵流蘇也還是晃動得厲害。
傅凜怒瞪他:“因為你走到哪兒都吵著燃香粉,我家雖不缺錢,卻也沒想拿那麼多香粉給你燃!”
滿堂哄笑。
這日黃昏,鑄冶署抬出十門陸地火炮,將整個京城上空炸得五彩斑斕——
為了不造成京中百姓茫然恐慌,這次沒敢往火炮裏添太多黑火,大都是彩染沙,看上去就真隻是氣勢磅礴的大型焰火而已。
當然,攏共二十二枚“銅芯鐵焰火”,用作婚禮焰火,實在招搖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想當然耳,言官禦史們隨即上折彈劾鑄冶署司空傅凜公器私用,懷疑二十二枚“銅芯鐵焰火”的鑄造成本出自鑄冶署公款,強烈要求稽核鑄冶署賬目明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