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月替她那個便宜爸爸感到悲哀,生不逢時,遇此劫難不說,得了兩個女兒,兩個都是不孝女,不知在大垮子山裏苦熬的他若是知道連自己的女兒都這樣對自己,還能不能熬過這漫長的艱苦歲月。
柳三月覺得自己得說點兒什麼,還沒等開口,俞陸伊已重重的放下了碗,她把筷子砸在碗上,麵色陰沉,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顯然是氣的不輕,低沉喝道:“夠了!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你罔顧人倫,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難道你還打算逼著所有人同你一樣嗎?”
曾經的柳三月和柳白露因為有一個成分不好的爸爸,在學校受盡了白眼和欺辱,原本的好友開始躲著她們,原本屬於她們的榮譽也被強硬剝奪,正是要強上進的年紀,又如何能夠忍受的了這種委屈。
兩個小姑娘從不願提及自己的爸爸,隻把自己的爸爸當成了敵人看待,甚至隻要在家中聽到俞陸伊提起你們的爸爸怎麼樣怎麼樣,當即便會大聲反駁:他不是我爸或者幹脆說我沒有爸爸。
孩子還小,受了諸多委屈,且到處都是他人的耳與目,俞陸伊不願與孩子們爭執這個,是以一向都是獨自默默承受,從來不會多說什麼。
如今看來,是她錯了,都是她錯了,隻知忍忍忍,倒叫她放縱出這麼個不孝不悌之女,若是蘇識知曉,不知會有多痛心。
柳白露瞠目結舌,愣在了那兒,俞陸伊性子溫雅,從來都是細雨輕風,不急不緩,別說發脾氣,就是大聲說話都沒有過,突然這麼劈頭蓋臉的大聲訓斥,倒叫柳白露一時不知如何反應了。
半晌才眉眼一拉,扔下手中的碗和筷子,猛的起身,流淚跑回了放著上下鋪的那間臥室裏,砰的把門砸上了。
俞陸伊仍舊臉色鐵青,嘴唇緊抿,眼中彌漫著濃厚的悲哀,她實在無法忍受蘇識被孩子這般輕賤,蘇識和她都不是不認父母的狠心人,怎麼生出的孩子卻是這樣的心腸。
柳三月歎了口氣,輕聲開口道:“媽,白露還小,讓她自己靜靜,她會想明白的。”
俞陸伊的唇緊緊抿著,微微向下耷拉,淡淡開了口,聲音帶著些許悲涼,“吃飯吧。”
這一頓飯,俞陸伊和柳三月都吃的食不知味,吃完飯,俞陸伊便將自己鎖去了房裏,柳三月自覺的把碗筷都給洗好收拾了,看過俞陸伊對柳蘇識照片的珍視和眷戀,柳三月能明白俞陸伊此刻的心情。
都說相由心生,她這個爸爸生的溫文儒雅,疏眉朗目,再加上如今這個背景,想也能想到他一定是個博學多識的謙謙君子,這樣的男子,偏又遭遇這樣的不公,莫怪她的媽媽會這般的維護。
她曾經也喜歡過一個優秀的男人,容不得別人說他的半點不好,誰說一句,她能食不下咽好多天,若是她喜歡的男人也遭遇這樣的不公,她怕是心都要碎了。
洗好碗,柳三月見兩個屋裏都沒有動靜,隻偶爾有小時夏咿咿呀呀的聲音傳出來,這兩人現在估計都需要時間去冷靜,柳三月便幹脆抱著搪瓷盆又去到水池邊,洗臉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