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你,我,弟弟,我們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一個人若是連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棄之不顧,那麼這個活的也未免可悲了些。”柳三月說完這段話,深深看了柳白露一眼,便轉身出了房間。

一邊出去一邊又淡淡補了一句,“趕緊洗漱了過來吃飯。”至於聽了這番話的柳白露心中是如何想的,柳三月並不想去費心琢磨。

柳白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她自己的人生,她想些什麼、做些什麼,隻要不影響到家人,柳三月便不想太過幹預,隻要她以後不要說些不好聽的話讓媽媽難過就行,反正今天她都說的這麼清楚了,想必就算柳白露心裏還是對爸爸有埋怨,也不會再亂說話了吧。

其實說白了,還是柳三月心裏還沒有把柳白露當做她的家人,不願費心費力去操心,此番能說這麼多已是仁至義盡,再多的她目前卻是不太想理會的。

便是柳蘇識、俞陸伊、幼小的柳時夏,她都沒有真正把他們當做家人,她的家人在幾十年以後的二十一世紀,她的爸爸媽媽現在還沒出生,她的根至少目前為止並不在這裏。

這些人隻是她的責任,鄉下的柳家也是如此,她占據了這兩家女兒的身體,便得承擔對這兩個家庭的責任,畢竟感情是相處出來的,而不是有個家人的名號在,就會有感情。

所以,她願意去照顧鄉下的柳家和城裏的柳家,前提是這些人好相處,值得她去付出,不然她也不是精力多的沒地方使不是。

不過對於鄉下的柳家,柳三月的心境又有些不同。畢竟相處了好幾個月,在那般艱難的日子裏,李媽媽和二月姐姐但凡有點兒吃的,必先緊著她來,對她的好並不是虛的,人心都是肉長,她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而城裏這個家,還未長久相處,卻要看以後了。

柳三月已經吃過早飯,跟俞陸伊打了個招呼,又出門溜達去了,她想趁午飯前,把供銷社、百貨商店什麼的都逛一逛,看看這個時代都有些什麼,吃的、穿的、用的都得看看,以後用貝雷帽變東西的時候也有個參照。

如今京城範圍小,店麵也不多,柳三月就是隨便看看,倒也快的很,到處轉了轉,趕在十二點半的時候就回了家。

轉了一圈回來,卻是愈發的體驗到了這個年月物資的匱乏,買糧油得有糧油票,買布還得有布票,這就算了,買個肥皂還得有工業票,自行車、手表、縫紉機這些就不說了,就是個暖水瓶都是個稀罕物。

轉到賣自行車的店麵的時候,最誇張,店外排著老長老長的隊伍,不讓挑不讓看,給你哪輛就是哪輛,你還愛買不買,聽著隊伍裏排隊的人聊天,這自行車票都是他們工作的廠裏發的,一年全廠上千人,總共才有那麼幾張。

想到二十一世紀一堆一堆的共享單車,柳三月不禁感歎,時代的變化真是太快了,不過才幾十年而已,完全是兩個模樣。

柳三月一回來,俞陸伊便趕緊將餃子下了鍋,柳白露自覺的去了廚房裏幫著調蘸汁,餃子還沒等煮熟呢,屋裏的小時夏又開始哭了,聽到哭聲,俞陸伊在圍裙上抹了抹手,摘下圍裙,匆匆朝房裏走去,邊走邊大聲說道:“三月,看著點兒餃子,要是浮起來了就趕緊撈出來。”

“哎!知道啦。”摸了本柳蘇識的書在看的柳三月揚頭應了一聲,放下書紮進了廚房,餃子剛下鍋沒多久,一個個沉甸甸的待在沸騰的鍋底,老實極了,柳三月對著那白胖的餃子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雖然還沒有煮出香味來,但是光看著就已經覺得口齒生津了。

柳白露見柳三月進來,表情便有些不自然,調汁的動作也僵硬起來,一時氣氛很是安靜,隻有鍋裏沸騰的水咕嚕咕嚕的聲音。

“大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突然,柳白露開口打破了安靜,沒有抬頭,手上調汁的動作卻有些漫不經心,故作淡定的語氣裏帶著點兒緊張。

怎麼也得五六年以後,柳三月心裏默默說道,不過這話當然不能對柳白露說,柳三月隨意敷衍道,“看爸爸那邊的情況,到時候再說吧。”

柳白露動作一頓,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到了嘴邊的話卻又咽了回去,爸爸還不知能不能回來呢,難道爸爸不回來,大姐就不打算回來了嗎?可是這話現在的她卻是不敢說,不敢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