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們倆這邊,整節車廂的其他床位都擠滿了人,甚至有一張下鋪擠著坐了一家四口的。
有各種的聊天聲、有小孩來回奔跑打鬧聲、還有列車員的說話聲,一直到了車窗外頭天黑透了的時候才勉強安靜下來。
柳三月躺在右邊的下鋪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明明坐了一整天的車,已經很累了,累到眼睛酸的直掉眼淚。
又是一個翻身側躺,她雙手合著枕在腦袋下,雙眼直勾勾的盯向對麵下鋪上仰麵躺著的陸淮。
隻見陸淮雙眼閉著,呼吸平穩,也不知是睡是醒。
“陸淮,你睡了嗎?”柳三月小聲問了句。
“沒呢。”陸淮回的很快,他睜開眼扭頭看向柳三月彎唇笑了笑,“是不是睡不著?要不要我過去陪/睡?”
柳三月立馬坐了起來,開心的連連點頭,“要!”
她本來就有這個意思,一塊兒睡了小十年了,猛不丁的分開睡,隻覺得渾身哪兒哪兒都不對勁,難受的很。
隻不過她沒好意思說,陸淮個頭高,自己睡一張鋪子都得曲著腿才能睡的下,若是再擠上一個她,這一晚上就別想睡舒服。
但是既然是他自己主動提的,不睡白不睡嘛。
陸淮二話不說便從他的鋪子上起了身,穿鞋走向柳三月那邊,似乎就等著這一刻呢。
他在柳三月的鋪子上坐下,拍了拍柳三月的腰並抬下巴朝鋪子裏頭示意了一下說:“去裏頭躺著去吧。”
柳三月聽話的貼著裏頭的鐵皮子躺下了,躺好後又盡量的往鐵皮上擠了擠,好給陸淮多空出些位置來。
然後便心情甚好的眯眼衝著陸淮咧嘴直樂。
陸淮好笑的揉了揉柳三月的腦袋,這才脫了鞋小心翼翼貼著柳三月躺下了。
他怕壓到柳三月,便把兩條長腿伸去了床鋪外頭曲著,又把胳膊遞了過去,柳三月很自覺的抬起腦袋,將陸淮遞過來的胳膊壓在了脖子底下。
直到壓上了熟悉的胳膊,柳三月才覺得身上所有不對勁的感覺全都沒了,安心的不得了。
陸淮把柳三月虛虛摟入懷裏,肚子間特意空出一絲縫隙沒貼實,免得壓到。
手則在柳三月背上輕拍著,輕聲哄道:“睡吧!”
柳三月幸福的窩在陸淮懷裏蹭了蹭,沒幾秒便睡著了。
這時候的火車都不快,等到京城時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六點。
好在已經到了夏天,天黑的慢,外頭還有夕陽澄紅的餘輝,不至於出來抹黑。
四人出站口檢了票出來,還沒等柳三月反應過來,一直緊緊拉著她的陸淮突然就鬆開了她的手,連聲招呼都不打便獨自朝前頭快步走去。
去鄉下接他們倆的那二人自覺的護在了柳三月身後,以免她被擁擠出站的人流給衝撞到。
陸淮不在,柳三月獨自一人在擁擠的人群中便有些緊張,她扶著肚子一邊跟著人流朝外頭走,一邊伸長脖子往陸淮那邊張望著,想看看陸淮這是看見誰了這麼激動。
隻見前頭陸淮快步走向了一個正等在出站口的女人,那女人麵上很是洋氣的架著一副紅色墨鏡,在人群裏相當紮眼,不少人都稀奇的朝她打量著。
這個時候的國內墨鏡並不普及,戴的人鳳毛菱角,不管是去哪兒都能收獲大片的目光和關注。
陸淮過去一把便抱住了那個女人,很是激動的樣子,柳三月猜想著估計那就是陸淮經常提到的大姐了。
陸淮的媽媽去世的早,長姐如母,再加上他們的爸爸忙的成日裏都不著家,三個弟弟全都是這位大姐一手帶大的。
陸淮對他的這位大姐感情很是深厚,並且非常尊敬,在鄉下時時常都有書信來往的。
隻叫柳三月沒想到的是陸大姐會這麼時尚、這麼洋氣,她記得陸大姐今年該是有三十五歲了,並且早早就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這個時候的有了孩子的三十五歲女性能花心思打扮的這麼洋氣確實不容易。
柳三月隨著人群擠到了那兩人跟前,陸淮才跟陸大姐說了兩句話,然後就驚覺自己好像把自己老婆給弄丟了。
他嚇得一身冷汗,趕緊回頭去看,深怕柳三月被這龐大的入京人群給擠著碰著,一回頭才看見柳三月已經到他身後了。
陸淮長吐一口氣,趕緊重新拉回柳三月的手,將柳三月小心翼翼護進自己的懷裏,並對後頭那兩人點頭致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