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福紡織廠廠長是個四十多的禿頭男人,保養不錯,長得也挺福氣,聽柳白露說明來意,訝異了一瞬,又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隻聽他笑眯眯對柳白露說:“這樣也好,你這個選擇不論是對你來說,亦或是對廠裏來說都是好的。”
這話隻說了一半,但是裏麵的意思卻也表達的很明顯。
柳三月頓時就不樂意了,挺著肚子上前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她瞪著桌後的禿頭廠長惡狠狠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這樣對我妹對廠裏都好?難道廠裏平時都是這麼欺負我妹的嗎?”
廠長被柳三月這突如其來的野蠻舉動一嚇,下意識看了眼後頭麵無表情,鐵塔一般的馮民生一眼,連連擺手,勉強笑了下說:“您看您這是說的哪裏話,沒有的,沒有的,我們怎麼可能會欺負柳白露同誌呢?其實我的意思是,柳白露同誌平日裏工作的並不開心,辭職以後也能過得開心些。”
廠長說話的時候,陸淮上前扶住了柳三月,一手還特意撐在了她的腰後,並皺眉湊近她耳邊小聲念叨道:“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悠著點兒嗎?怎麼回回都跟你說不聽,我看你就是想叫我擔心死。”
柳三月乖乖由陸淮扶著,不高興的撇撇嘴,瞪了冠冕堂皇一大堆的廠長一眼說:“我這還不是看不得我妹被人這麼欺負。”
說罷她冷冷看向廠長,“你也用不著跟我們說這些有的沒的,一個廠長叫你當成這婆媽樣兒,也是稀奇。今兒既然過來一趟,那我就告訴你,我妹她想嫁給誰不想嫁給誰,那是她的自由,隻要我妹不想嫁,那人就是全家吊死在我家門前都沒用,所以你們也甭拿這個來壓我妹,我媽和我這個做姐姐的都沒說有意見,你們一個二個管的倒是多。”
“就那麼一家子人渣,結婚還想叫我家出三響一轉,知道的是我妹妹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妹妹娶回來個吃軟飯的呢,人吃軟飯的還得有一副好模樣,有個任打任罵的好性子,那胡平有什麼?有城牆一樣厚的臉皮嗎?我妹什麼都沒應,他家就敢到處宣揚我妹已經是他家媳婦兒了,還慫恿全廠的人輪番的來騷擾我妹,我妹不樂意就到處嘴碎我妹的壞話,就這麼個東西,你們有臉塞,我家還沒臉要呢。”
柳三月知道他們這一趟來陣仗這麼大,辦公室外頭肯定有偷聽的人,所以她這一番話故意嚷嚷的很大聲,不怕叫他們聽見,就怕他們聽不見。
廠長叫柳三月罵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他當了十來年的廠長,多少年都沒人敢這麼跟他大小聲了。
柳三月可不管這些,仗著自己這邊人多,劈裏啪啦一頓發泄,然後也不給廠長反應回擊的機會,拉著人便走了。
拉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外頭果然圍了不少人,他們不知道柳三月他們會出來的這麼快,一個個猝不及防,被抓個現行,尷尬的不得了。
如此,柳白露便是正式辭職,柳三月覺得這樣挺好,本來她就覺得以柳白露的條件,一輩子窩在個工廠裏太屈才了,正好不過兩年高考就該恢複了,根本用不著怕以後會沒出路。
而胡家自這以後也再沒上柳家鬧過,能這麼消停自然是因著陸老爺子背後派了人去同胡家聊了聊天,不過這事兒陸老爺子做了卻沒說,家裏誰都不知道就是了。
柳家還以為胡家這是識趣兒了呢。
而陸老爺子在外連續忙碌一個多月都沒回家的這些天,家裏收到消息,何家一家老小全被逼回了老家。
其實陸老爺子都沒做什麼,不過就是一手安排了陸大姐與何俊離婚之事,在這個時候,離婚絕對是件大事兒了,就算是富裕的人家、有權勢的人家,那離婚也是少有,基本上隻要能湊合就都湊合了。
老一輩常講的話:誰一輩子沒個不如意的時候,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忍忍得了。
這時候離婚,不光是父母、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同事朋友全都會過來勸,更會遭受無數的惡言惡語加白眼。
所以,陸大姐這婚一離,在生活圈子裏可是轟動,再加上還是陸老爺子親手操辦的,那更是轟動。
都不用陸老爺子開口,那工廠裏上到領導,下到員工,不論是為了討好陸老爺子亦或是一解曾經受過的那些氣,就沒一個能容得下何家的。
各種排擠加穿小鞋,不過才一兩個月,何家就狼狽逃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