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仍是那副鬱鬱蔥蔥的模樣,太行山徑道邊偶有白骨露於野,想來是有剪徑大盜曾在此做過買賣。
不過現在卻沒有不長眼的蠢賊滯留在周邊,一支戰意昂揚的軍隊蜿蜒前行,宵小之輩自然望風遠遁,更何況前哨為防事泄,還事先梳理了一遍。
這支軍隊正是趙國雁門軍,雖然臉上盡顯風塵仆仆的景象,但那股森冷的戰意仿佛直透雲霄。
邊軍不同於郡兵,常年鎮守塞外,那都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刀口上滾過的士卒自帶剽悍之氣。
領軍之人正是李牧親孫李左車,鍾離眜打馬跟在左近,滿眼的興奮之色。
少年人在軍旅曆練久了,沉穩了許多,塞外的風沙也將他的棱角修飾得更加分明。
“將軍,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被秦人發現我們繞道太行,現在馬上就出來了,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鍾離眜跟著這夥沉默的士卒趕了三天路,憋了一肚子話。
“不可疏忽大意,我軍肩負著阻敵逃離之路的重擔,仍要保持調度警戒。”
軍中自有規矩章程,李左車收起以往對鍾離眜的悉心看料,板著臉訓斥了一句。
太行山脈原本是秦與三晉的分水嶺,後來輪番大戰,多數以秦國的勝利而告結,趙國就像剜肉一樣今失三城,明丟五地,逐漸太行山脈就盡在秦國控製之下。
李左車這支偏師穿林過徑潛行在秦地上,再多的小心提防也不為過。
而在正麵戰場,謹慎的昌平君終於探明了李牧大軍拔營而來的準確消息。
但他沒有選擇退避,而是應下了趙蔥的戰書。
防的是李牧驟然突襲,既然已經掌握了對方行蹤,以秦兵之悍勇,無懼任何人的挑戰,即使對方在人數上要稍稍占有優勢。
兩軍對戰,看的是軍隊的素養、器械的精良,這方麵秦國有著絕對的自信。
打仗打的就是國力的累積。
而且昌平君還有後手,李信的五萬精騎已經快馬兼程即將趕來,稍作休整就能在一個恰當的時間點切入戰場,還能起到奇兵的效果。
王賁兵勢向邯鄲圍了過去,閼與戰場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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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午,春日正濃。
秦趙雙方於郊野紮開陣腳,三通鼓畢,趙蔥大營旗幟一揮,左軍率先出動。
畢竟趙軍更急於打開局麵,邯鄲的信使已經來了三波了。
“啊!”
“啊!”
“啊!”
幾乎同時,率先向對方靠攏的步兵隊伍發出了慘哼。
兩軍材士營自一開始以箭雨射住陣腳以來,再次展現出那強大的遠程打擊力。
士卒被箭雨洞穿後的身體倒在地上不斷抽搐著,身下鮮血潺潺流出,眼神由不恐懼不甘逐漸化為空虛。
眼前隻是開胃菜,昌平君深知這一點,無視場上的廝殺,扭頭看了看左路李牧的大纛。
戰場邊緣的李牧巋然不動,並沒有急於支援趙蔥。
昌平君對李牧這支軍隊的警惕絲毫沒有減少。
“我們也上吧!”
司馬尚湊近李牧,以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
“在鞘中將出未出之劍才是最鋒利的寶劍,擊敗秦軍,我們要有耐心。”
李牧相信,即使自己不動,身負守土之責的趙軍也沒有那麼快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