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冬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冷的透徹心扉。
祁宴仍舊站的筆直,他抬起頭,看著二樓上端著臉盆的尹雙雙,問:“夏夏呢?”
“我姐不在這兒,趕緊滾!”尹雙雙威脅道:“再不滾我還潑你!”
祁宴沒動,聲音似染上寒冰一般又冷又硬:“我知道她在裏麵,請你讓她出來,我有話對她說。”
“你還要跟她說什麼?你還要傷害她是麼?祁宴,你的良心真的被狗給吃了,我姐那麼愛你,你卻縱容別的女人讓她流產墮胎,害她一輩子都做不了媽媽!”尹雙雙說到氣極時,又舀了盆水衝祁宴潑了下去。
祁宴本能躲,卻沒躲,他的臉都被凍白了,發梢亮晶晶的。
他心底慌到了極限,從前他能理直氣壯將尹夏囚禁在自己的身邊,是因為他認定他愛她,他從未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她怎麼能那麼不體諒,怎麼能要嫁給別的男人!
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多蠢,傷她有多深……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不值得再被原諒,再被信任。
助理想給他披外套,卻被他怒斥開。
他想最後再卑劣一次,以期尹夏看了會有那麼一絲絲的心疼。
“我知道錯了,我現在想見夏夏,我想親口對她說一聲抱歉。”那是祁宴人生中第一次承認他錯了,他自問這輩子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是對於尹夏,他如今才恍然發覺自己欠她的已經太多了。
他朝上麵大聲喊道:“夏夏!我已經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了,我把顧舒然送進了精神病醫院給我們的孩子報仇!我就在這兒等你,你不下來見我,我就一直等你!”
尹雙雙這次直接就將盆子給扔了下來,她怒然轉身進屋,罵聲還遠遠的傳來:“你等吧!我姐是不會見你的,凍死你丫的!”
祁宴就那麼直挺挺的站著,刺骨的寒風浸透冷濕的西裝,他分明冷的牙齒打顫,卻固執的不肯離開,仿佛想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祁宴的耐心和體力也一點點的被磨滅,他終於按捺不住,衝到門口,重重的敲門。
“夏夏,我知道你在,我有話對你說,你出來好不好!”
手是冷的,鐵門是冰的,祁宴一拳拳的砸過去,身體都仿佛快要凍冰了。
就算她不肯原諒,至少也要讓他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終於,雕花大門緩緩拉開。
“夏……”祁宴在看到來人的那一瞬迅速頓住,“伯母。”
兩鬢斑白的尹媽媽站在門口無奈的搖頭,“你走吧。”
“伯母,今天我不見到尹夏不會走的!”
祁宴已經做好了接受打罵的準備,熟料尹媽媽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祁宴啊,夏夏她已經抑鬱了,你……放過她吧。她今年還不到二十八歲啊,就沒有了子宮。她跟了你六年,為你付出了所有的青春,你卻那麼傷害她,讓她永遠都沒有做母親的權利。祁宴,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如果不是你,她現在或許已經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孩子繞在膝畔甕聲甕氣的學叫媽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每夜的以淚洗麵!”
“祁宴,算了吧,我們夏夏這輩子沒有跟你的福氣,我求你,別再讓她難受了,我給你跪下了。”尹媽媽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腰一弓,就要給祁宴下跪。痛失丈夫、家庭支離破碎的婦人不想自己的女兒再受到一丁點傷害。
祁宴扶住了她,頓時再無法開口多說一句祈求的話,他緩緩轉過身,朝著來時的路一步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