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育才打開一架博古架下麵的儲物櫃,從裏麵取出一幅字畫,來到桌邊,輕放下。
陳筱妍見卓峰呆在那,也不過去,便上前用手拉了拉卓峰。
“發什麼呆呢?這隻是爺爺收藏的文物冰山一角,好多文物都捐獻出去了呢,現在看不到了。爺爺叫你過去呢?”
緩過神來,卓峰見陳筱妍在拉動自己和自己說話。
“嗬嗬,剛才看到這幾個大博古架,有點晃神了。我這就過去。”
說著便朝陳老的位置方向走過去。
來到書桌旁,陳育已經將剛才取出來的字畫鋪展開來了,並用硯台和硬尺輕壓住,方便閱看。
“來,小峰,你看看這幅字畫如何?這幅字畫一直困擾我多年,所以便沒有捐獻出去。”
陳育才指著畫卷後退幾步說道。
還有讓陳老這樣的文物大師級別的人物,困擾的字畫?這又是何等字畫?
卓峰幾乎是帶著滿臉的疑惑來查看這幅字畫的。
意識一動便開啟來,對著這字畫審視起來。
卓峰先看了看書畫這畫卷的紙張,是明清時期畫花鳥畫的專用‘夾宣紙’,這種紙張在陳老的關於花鳥蟲畫的書籍裏有過描述,卓峰一見到這紙張,腦海裏便將這些信息呈現出來了。
在明清時期,隨著花鳥畫的迅速發展,很多書畫家喜歡用粗筆濃墨、大寫意的技法來把這些花,鳥呈現在字畫上麵,以供世人欣賞,所以當時的書畫大多用一些厚紙張,即‘夾宣紙’。‘夾宣’即為重宣,意思是把兩層宣紙合二為一,這樣的紙張便變厚了。
宣紙在製作過程中,一般都是先做極薄的一層,然後根據需要加層,一般普通的宣紙有兩三層,而這種‘夾宣紙’會有四五層之多。
在畫家作畫時,用的墨汁極易渲染宣紙,幾乎每層都可以浸透過去,所以一幅宣紙字畫,表麵上看是一幅,其實是兩三幅疊加在一起,更多時會有四五幅畫作之巨,並且都是同一幅原畫,隻是墨汁的浸透程度不同罷了。
現今知道的北京故宮博物館和沈陽故宮博物館,各有一幅趙之謙的《牡丹》圖軸,兩者幾乎一模一樣,後經鑒定才知道,沈陽故宮所藏的是揭二層。
這兩幅畫作都是原作,隻不過是一上一下。
眼前卓峰所看到的字畫也是那種厚宣紙所作的畫作。
畫作上的花草鳥獸栩栩如生,靠近字畫,都似能聞到花香般,而那鳥兒也似活物般在枝頭高歌。
這絕對是一幅難得可貴的名作之畫,那陳老有什麼困擾的呢?
陳育才見卓峰看了會後,便雙手背腰,低頭不語也不看,似在想什麼問題,便上前問道。
“小峰,看出來什麼沒有?”
卓峰抬起頭看向陳育才。
“爺爺,你是不是困擾這幅字畫的真假?”
陳育才一驚。
“你看出來了?”
“爺爺是不是懷疑這幅字畫似真又似假,平看真,豎看假,側看又似真又似假?”
卓峰道。
“對對對,就是這樣,我從每一個角度來看這幅字畫,每一個角度看到的都不一樣,所以便很疑惑,很困擾了。”陳育才驚訝的說著,想不到卓峰隻看了一小會,便發現了問題。
又繼續問向卓峰:“你能找到原因嗎?”
“這副字畫用的宣紙是五層的,並且現在每一層都被人揭去了,現在看到的是第二層和第三層,屬於這字畫中最能看出墨汁效果的兩層。
“第一層是字畫的著筆層,墨汁濃墨,穿透力強,墨汁浸透最為厲害的一層,也是最濃墨的一層,但現在看到的畫工卻沒有那麼濃墨,濃淡渲染、墨彩暈散特點不是很突出,有絲絲單調呆板。
“而這下麵的一層在進行美化全色時,已經失去原畫的意境,更顯單調,但卻被人和原字畫的第二層合二為一了,錯落後,又恢複了原畫的絲絲意境,所以便有了平看真,豎看假的感覺。
“您可以看看這字畫的反麵,反麵的紙張和色調都有正麵的有些不同,並且不是一個年代的。”
卓峰詳細的解釋道。
陳育才依卓峰所言,推開輕壓在字畫的物品,翻轉字畫看過來,真如卓峰所言,這字畫反麵的宣紙顏色和正麵的宣紙顏色有絲絲不同,不是有明眼人指點,根本就看不出來。
再次將字畫卷鋪平展開,陳育才問向卓峰。
“你的意思是,這字畫是假的?是那裝裱師作偽的?”
“不。這字畫又是真品,又是假品。第二層的字畫是畫家原作品下的真品,第三層是作偽之人為了讓這字畫看上去厚實所加上去的。
“不管是真是假,即印證了這原畫家的畫作水平之高,也印證了這作偽之人的技術精湛,左右來看都是欽佩,這字畫是真是假,便要看欣賞這字畫之人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