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林顏對等在車外替他們拉開車門的司機笑了一下，後者欠了欠身以示回應。
兩個人在無數道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中上了車，然而這數道目光中卻夾雜著一道莫名的眼神，網吧門口，時隔快三天，秦漠終於出了網吧，和無數泡在網吧不分昏晝的人一樣，他渾身邋裏邋遢，頭發好幾個星期都沒有理了。
一出來就被外麵的陽光刺了刺眼睛，發昏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眼前的街道。
街的盡頭，王子和公主在平民百姓的目光中坐上了他們的南瓜馬車。
秦漠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是一路人。
隨便撓了撓頭，轉身進了一家小餐館，也不顧周圍是不是蚊蟲紛飛，點了碗蛋炒飯就坐了下來。
林肯車裏，陸薄言靠著後座，微抿著薄唇，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坐在對麵的林顏有些局促不安，她知道自己今天有些衝動和欠缺考慮了，就算是要找人，也不該自己一人去那樣的地方。
“我，”受不了車裏壓死人的沉悶，她終於開了口。
“我會還你錢的。”
然而一開口又是這樣煞風景的話，陸薄言隻覺得腦子裏蜜蜂嗡嗡嗡地鬧哄，天知道林顏給她發信息問他可不可以給她借錢的時候他有多訝異。
當知道她在那樣的地方時，又是怎樣的心急如焚。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爸媽啊。”又捱了好半天，她弱弱的聲音才飄了過來。
“你剛才不是很威風的嗎？”陸薄言冷笑了一下，抬起眼，黝黑的瞳仁裏是深不見底的不可捉摸。
林顏有幾分委屈，但也沒說什麼，低著頭兩隻手擰在一起。
“翹了課不說，一個人去到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去，沒被人賣掉還真是你的運氣。”陸薄言本來不想多說，但不知為何越說越生氣，看著麵前微垂著眼眸的林顏，白皙的臉頰上，一抹淡淡的紅暈染在她的眼下。
他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黃毛混混看到他時說的第一句話，
——“你男朋友不少。”
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作嘔。
顏顏是長大了。
這個念頭在他的心裏發了瘋似地蔓延生長，尤其是上了高中，原本還有些微胖隻能算是周正可愛的她抽了條似的長開了，五官本就精致，臉一瘦下來，如墨的雙眼和殷紅的櫻桃嘴在牛奶一樣白膩的皮膚下分外惹人注目。
天生微鬈的長發自然披落在雙肩，洋娃娃一樣好看。
林顏是好看的，這樣的好看和傅茜從小到大的漂亮不一樣，她是美而不自知，和傅茜極具攻擊性的漂亮相異，她的美和好看是溫和的，從善的，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和保護。
懷璧其罪，他藏著這塊璞玉多少年，現在終於感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危機，於是言語中的憤怒比平常對她的冷酷更甚。
林顏低著頭，眼眶微微溫熱，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薄言對所有人都謙遜有禮，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冷落，不論是處在什麼樣的環境或是關係中都能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