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膝蓋受傷後,她便深刻感受到教室和寢室都在最頂層所帶來的不便,最直觀的一件事——每天早上她都不得不早起十分鍾,因為上下樓梯的速度太慢。
二棟從上至下是高一(17)班到(30)班,一樓是二八班之後的四個班,這層一片漆黑,沒有哪個班的教室是開著燈的。
當她走到樓梯旁邊,正準備再次迎接上樓之痛時,她突然聽見樓梯旁邊的那間教室裏傳來一陣哭聲。
那似乎是被克製過的哭聲,嗚嗚咽咽,聽不真切,而且……不像是女生的聲音。
薑迢迢心中有些震驚,從小到大,隻有一個男生哭聲讓她印象深刻,那就是薑隱。
他可謂是鬼哭狼嚎界的個中翹楚,每一次掉眼淚必弄得聲勢浩大,不達最終目的不罷休。
但她也隻是愣了一會兒就繼續和樓梯做鬥爭了,雖然黑暗中的壓抑哭聲聽著令人不禁心情沉重,膽子小點兒的甚至會害怕不已,但薑迢迢覺得既然那個男生會選擇一個人躲在教室裏偷偷哭泣,恐怕也是不願讓別人看到他這副模樣的吧。
而且三十班的男生大部分是體育生……大概是遇見了十分難過的事情,才會難以抑製心中悲傷吧,在薑迢迢的印象中,體育生們都是十分能吃苦的。
在教室拿了鑰匙後,薑迢迢一個人回到寢室。
果然一個人都沒有。
星期天沒有早操也沒有早自習,看來她的室友們是打算明天一大早趕回來上課了。
薑迢迢一個人在寢室,便沒有開寢室燈,隻把衛生間的燈打開了,進去洗頭洗澡,因為手肘和膝蓋都有傷的原因,她洗得很慢。
大概是淋浴頭下的水聲太大,以至於薑迢迢根本沒有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
當她洗完澡,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衛生間,正準備開燈時,突然被站在寢室中間的那個黑影嚇了一跳,“誰啊!”
她尖叫一聲,往後退了一步的同時,迅速在開關處按了一下——
寢室頓時亮了起來。
這時薑迢迢才看清,站在那兒的不是別人,正是劉雁梳。
被嚇得幾乎要飛出去的心重新落回原處,她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向劉雁梳,“你怎麼不開燈啊?剛才怪嚇人的。”
劉雁梳站著沒說話。
準確來說應該是她想說話,但張了幾次嘴,卻一個字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走近了薑迢迢才注意到了劉雁梳的異常,她直愣愣站著,雙眼放空,身體似乎還在止不住的發顫,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薑迢迢有些著急,忙將毛巾掛在脖子上,牽住了劉雁梳的手:“雁梳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剛才那聲尖叫嚇著你了?”
一拉住劉雁梳的手,薑迢迢心中頓時掀起一陣驚濤,她的手掌冰涼無比,手心卻又濕涔涔的,像是出了一層汗。
這模樣絕對不是剛才被她嚇到那麼簡單!
“雁梳,雁梳你說話啊!”薑迢迢晃了晃劉雁梳的手臂。
劉雁梳像是才回過神,她眼神恍惚盯著薑迢迢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一把按住了薑迢迢的肩膀。
“雁梳,到底怎麼了?”
薑迢迢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此時她感覺劉雁梳的指甲仿佛都要嵌進她的肉裏,雙肩的重量和疼痛快要讓她站不住。
但她一聲不吭,隻問劉雁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又過了許久,劉雁梳才開口,但聲音十分沙啞,薑迢迢聽了兩遍才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迢迢,有人跳樓了。”
“我親眼看見,他就從我身前……”
“掉下來。”她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