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少卿進到房中的時候,已經跟不醒人事差不多了。聽丫環說,陸家幾位兄弟輪翻上陣,把這位新郎倌喝得人事不醒,多虧了大夫,弄來上好的醒酒藥,他才有力氣從房門走進這洞房之中。
陸小玖扶他躺到床上,從今以後,他就是她的相公了。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從他呼吸中散發出的濃濃的嗆人的酒氣,陸小玖低頭在他額上輕輕一吻,和衣躺在他身邊,心中甜蜜無限。
洞房花燭夜,一個醉著,一個醒著。
雲少卿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身邊早已空空如也。陸小玖早就不知去向。身上的喜服尚未褪去,也就是說,他中了爹娘和嶽父嶽母的計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頭還是有些痛。聽聞他起身,立刻有丫環進來伺候他梳洗。雲少卿收拾妥當,記起今兒新婚頭一天,是新婦敬茶的日子,照理說她該在此處等著他的啊?莫非她已經去了?
他往正堂飛奔而去,路上有人向他行禮,還沒開口,人就遠了。弄得一眾人呆若木雞,朝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憋出少爺兩個字。
新婚的第一天,雲家發生了不少事。一大早,陸小玖尚未起床,丫環便送過來一封信,是雲夫人所寫,大意是雲夫人昨夜突發惡疾,雲嘯天得帶著夫人遠赴京城,尋找名醫治病。家中內事,便交由陸小玖負責。
陸小玖知道雲夫人素來身子不佳,或許這幾日操勞婚事,舊疾複發。對她,陸小玖向來是很敬重的,一來,她半點架子都沒有,二來,她待她很好。既然進了雲家,為她分擔也是應該的。這一點,她倒不在意,隻是在信中,雲嘯天千叮萬囑,要雲少卿好好練功。
這就有點莫名奇妙了。雲少卿最近不一直在練功嗎?
陸小玖搞不懂他們所想,不過既然他們不在,她便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熟悉一下雲家。哪知這一走,便走迷了路。她原就對雲家不熟,雲家眾人對她這個少夫人又是敬而遠之,一個個見到她,跟見到閻王似的,她又狠不下心找個丫頭過來問路。若讓人知道她在家裏迷了路,肯定要被人當成笑柄了。
索性,她便隨便走走算了。哪知她越走越遠,眼見日頭已近午時,她還沒找到回去的路。她又不能在府裏施展輕功,免得嚇壞了這些原本小心肝就受了傷的丫環小廝們。
“這個雲府,沒事弄那麼大幹嘛?這是第幾個時辰了?”陸小玖看看天,這樣一直走著,她也給走出了一身汗。或許,是多年不曾練功,身子退化了吧?
她找了個石凳坐下,一邊擦漢,一邊用手絹扇風。隱約地,竟聽見有小孩子的哭聲。
那哭聲隔得很遠,她好奇,尋聲而去,在靠近井邊的一個柴房角落,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捂著臉,哭得梨花帶雨。
瞧她的衣服,該是雲家的下人所生的孩子。自小在雲家長大,自幼便在雲家為奴。
“小妹妹,你幹嘛一個人在這裏哭?你爹娘呢?”
那女孩聽身後有人,趕緊止住了啼哭,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隻是她衣袖上沾著不少灰塵,這一下,擦得滿臉都是。她抬起頭,抽噎著瞄了陸小玖一眼,見是個陌生人,趕緊站起來,拎著那隻跟她差不多高的水桶,搖搖晃晃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