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三個渾身是血的姑娘,立刻有兩位婦人過來相扶。陸小玖推開那人,朝那中箭的男子走去。見血封喉的毒,必須馬上服食解藥。幸好戚如花偷的藥還有剩餘。
做完這一切,陸小玖隻說了一句,“快走。”便昏死過去。
這群男男女女也是感覺到了危險,趕緊起身收拾東西,顧幽嬋急得不行,這什麼時候了,還拿這些,她大聲叫道:“快跑,保命要緊。”
見識到了強盜的曆害,一群人果然幹脆,一地的罐子瓶子用具全都不要了,擠上馬車趕緊開溜。
背後不斷傳來箭矢飛過的聲音,幸好馬車夠快,沒人再中箭。一口氣奔出十餘裏,日頭已經完全升了起來,確定後麵無人追蹤,他們才放慢了速度。
戚如花傷得很重,有幾處刀傷深可見骨。至少得休養半年,息心照顧,才能不留後患。陸小玖好一些,但沒有一兩個月,也休想康複。沒有傷藥,也隻能簡單處理下傷口,下一步的治療得到市鎮上買了藥才行。
顧幽嬋做完一切方才抬眼打量著眼前的一群人。有四個精壯的漢子,手裏拿著刀。另外三個瘦小男子,其餘全是婦人,看樣子像是雜耍班子。
他們顯然不是江湖中人,血瞳想來也是沒聽過。顧幽嬋不忍嚇著他們,隻好撒了個謊。說她們是去投親,不料半徒遭了強盜,所有護衛全都被殺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那些人並未懷疑,蘇嫂伸手從包裏摸了個餅遞過來,“姑娘餓了吧?來,吃餅。”
顧幽嬋道了聲謝,她的確餓了,跑了一夜,任誰都受不了。吃過餅,又喝了些水,眼見路越來越寬,偶爾還有些行人經過。確定安全了,方才放心倒在幹草墊上沉沉睡去。
“班主,這些姑娘們可真不容易。你瞧瞧這些傷,就是男子漢也未必受得了。”蘇嫂歎了口氣,用布巾蘸了些水替她們擦臉,她動作很輕,幾乎感覺不到。
那被她叫班主的男子回頭望了一眼,沒有答話。
“蘇嫂,這次是咱們班最後一次表演了,你做好打算了嗎?”班主一說,其他人齊刷刷看過來,很是淒涼。
蘇嫂搖了搖頭,苦笑道:“打算什麼?我自小就在雜耍班子裏長大,除了會些雜耍,什麼也不會,以後的路……等回去再說吧。”
其他眾人都點了點頭。這裏就是他們的家,家要散了,誰都不會好過。以前大家都還年輕,生意不錯,勉強能夠維持生計。而今年紀大了,幹起雜耍來有些力不從心,況且這一行,沒個年輕漂亮的台柱了,誰願意去看?這一兩年,生意越來越不好,連吃飯都很困難了。
大家一合計,決定解散班子,各自謀生。雖然不舍,卻是唯一的出路。總不能守著被活活餓死。這次去京城,便是最後一次表演,本來不想去,但是班主多年的朋友介紹的,價錢不錯,拿了錢當做遣散費大家也不至於身無分文地離開。
陸小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鎮上。顧幽嬋正坐在她身邊替她換藥。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換過了。那件據戚如花說名貴得很的衣服被蘇嫂拿去洗了縫補好,又放了回來。
“蘇嫂的手藝真是不錯。”這麼多口子她都能補得回來。
“蘇嫂煮的粥也是很不錯呢。”顧幽嬋遞了一碗粥過來,陸小玖聞了聞,很香。光是清粥能做成這般味道,廚藝當真不錯。
戚如花至今未醒,但情況算是穩定了,亦無性命之憂。陸小玖答應過華夫人送信,隻能自己去送。不管她現在如何,信是一定得送,畢竟關係著她的性命。顧幽嬋雲遊四海,唯獨不去京城,見戚如花傷重需要人照顧,便主動將這事接了過來。
蘇嫂聽說陸小玖要去京城,便主動邀她一起上路。班子裏的人很熱情,對她這個陌生人沒什麼戒備。陸小玖會醫術,班裏的人各自有些小傷小痛,她全都能治。平時他們這些人,有病有痛,隻能自己挖了藥草來吃,或是請些個遊方郎中開幾個土方子,慢慢拖著,好了是運,不好是命。
陸小玖的藥,一吃便見效,班裏人人都把她當神醫來敬。這樣過了兩日,一路上也沒有人再追來。想來如戚如花說的,血瞳不會幹單獨刺殺的事,又或是他們此刻仍在深山老林裏搜尋華夫人的蹤跡。願老天保佑她平安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