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玖又客套了幾句,老夫人方才岔開話題,轉入正題。
“歲月不饒人,我在你們這年紀的時候,何曾想過自己也會有老去的一天?那時候的我無憂無慮,快快樂樂,轉眼間我已是垂垂老矣。哎,真是羨慕你們啊。你們這花一樣的年紀,比我孫兒還小上幾歲呢。”
沒人說話,老夫人還沒進入正題呢,這時候插話絕不是明智之舉。
“我孫兒,你們都知道吧?”
“長孫公子琴藝無雙,世人皆知。”有人說道,其餘人跟著點頭,一幅跟長孫綽很熟的樣子。
“小玖你知道吧?”老夫人突然問這麼一句,陸小玖隨口便道:“見過幾回。”
在場的美人們立時一個個露出或是豔羨或是驚悚的目光。她說的是見過,還見過幾回。不是吹牛的吧?
“你覺得我這孫兒怎麼樣?”老夫人笑意盈盈,像是把介紹長孫綽的重任終於丟了出去。
“長孫公子琴藝無雙,武功卓絕,相貌俊朗,聰明機智。實乃人中翹楚,天下少有。”說出這般的話,她覺得好不可思異。話是真的,但不該是從她嘴裏說出來。若是她說的話,她會在後麵再加八個字,臉皮特厚,非常討厭。
“想不到小玖你對綽兒評價如此之高。若他聽見你這一番話,恐怕要自慚形穢了。”
老夫人,您太不了解您孫子了,憑他的臉皮,她就是再說幾百句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害羞自慚形穢。隻是,她很虛偽地說:“這不過是小玖的肺腑之言,絕無半分誇大。”這話就很惡心了,再誇大,她豈不是要當場嘔吐?
“隻是我這孫兒,最近遇到一件煩心事,老太婆我苦思冥想,也找不到解決之道。不知你們各位有何好的意見?”
這便是要開考了。大家都表示願聞其詳,隻有陸小玖,不想聽,可以不聽嗎?
當然不可以。老夫人已經開講了。
“大家都知道,我長孫家家大業大,生意遍及各地。我年近六十,常感精力不及。是以家中多數事務全都交給綽兒管理。好在綽兒孝順,雖然不盡完美,也還過得去。但長孫氏手下近兩萬商販工匠,人多了糾紛就多,需要拿主意的事也多。前幾日便發生了這樣一件讓綽兒左右為難的事。”
老夫人呷了一口茶,環視一圈眾人,慢慢說道:“我家有兩個小夥計,最近因為一件小事鬧得不可開交。半月前,有人給我送來一尊玉佛,不是什麼好玉,並不值錢。按市價,也就百十來兩銀子。但此玉佛乃是我的老朋友所送,因此格外珍貴。管事的命這兩個小夥計看護。這兩個小夥計,一個叫鄧丙,一個叫呂甲。兩人自小便在長孫家,做事盡心盡力,對長孫家忠心耿耿。可是這玉佛卻不知為何,被摔碎了。”
老夫人揮手,立時有丫環捧了一盤碎片過來,放在正中的位置。玉佛已經碎成了大大小小十幾塊。
“當時房間內唯有此二人,鄧丙說是呂甲擦拭的時候不小心摔到地上,呂甲說是鄧丙為了陷害他故意將玉佛摔碎的。二人誰真誰假難以分辨。百十兩銀子原不是大事,但玉佛碎了,總得給那老朋友一個交待。我命人徹查,查來查去,即找不到證據證明誰有問題,二人又互相推說是對方的責任,如今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已是騎虎難下了。”
“諸位,”老夫人抬高了聲音,“不知你們誰有法子替綽兒把這個禍首抓出來?”
不得不說,老夫人這題出得高明。紅口白牙,聽誰的都不行。若是兩個都處理了,又會寒了一眾人的心。若是不處理,隻怕其他人有樣學樣,損的還是長孫家的利益。
當初方齊陷害映月,她相信映月,所以給了她一百兩。但她又沒有證據,不能處置方齊。她說映月要多少錢就給多少錢,就是為了斷了那些人再陷害她的心。她的態度已經相當明確了,有本事你說映月索了一萬兩。你看我給不給得起。
而這事更麻煩,畢竟若非本人承認,根本無法查出是誰摔壞的玉佛。不過看老夫人的樣子,真相早查出來了,不愧是長孫家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