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上鋪滿了幹枯發黃的落葉,偶然一陣陰風吹過,那些枯葉便如殘蝶一般被卷進森涼的風中。然而給人以可怖的感覺的並不是那陣風,而是這條道路根本就沒有樹。
沒有樹哪來的落葉?再襯上此景是在一處逼狹的山穀中,尤顯詭異。遠處傳來一陣破葉開枝的腳步聲,是一隊訓練有素的人馬踏過那片枯葉的聲響。
那隊人馬個個身形高大,穿著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若是有人見了,必然會認出那是北方赫連氏的家族服飾。
北方赫連氏的城池名為夷城,是個大家族中領地最大的一片區域。當代沒有皇族,以赫連氏的兵力人力卻可以當做皇族一般的存在。
他們族中的某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出行,必定會有隨行的十八個護衛。護衛擁簇著一頂輕紗轎子專行偏僻之地。以至於當代很少人真正目睹過傳聞中雷厲風行的赫連氏人士的風姿。
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被赫連家當代家主寵上天的養女:赫連音。
赫連音生性頑劣任性,因喜歡冒險,就常常命令自己的護衛改變行走的路線。所行之的必定是有凶煞存在的位置。
赫連音的護衛若是有一個人出生提了異議,那麼整隊的人便會被她親手殺掉。
一來二去,也不知是遇上了什麼狗運氣,赫連音不過是任憑自己的心意去殺凶煞,卻胡亂救下了幾個人。
而今,赫連家族千金性情善良冒險救人的屁話已經傳到了十萬八千裏。赫連家家主卻是很歡喜,更是寵愛此女,笑得合不攏嘴。也就導致了赫連音愈發地特立獨行嬌蠻刁橫眼高於頂。
今天路過這山穀的護衛隊正是赫連音的。此番,她坐在那輕紗轎內,身形尤顯朦朧。半遮半掩的容貌勾起天下男兒對美的遐想。卻見她蔥蔥玉指微撚,一支毒針便飛向前麵抬轎的那名護衛。
“撲通”一聲,那名無辜的護衛左腳一個麻軟踉蹌在地,單膝而跪的同時,還不忘將轎子裏的人的平穩,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個護衛忠誠愛主。
然而這個忠誠愛主的他,此時忍受著腿上傳來的蝕骨的痛楚,心裏一陣迷茫不解,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讓他家主子對他下如此狠手。
輕紗轎內,女子欣喜地勾唇啟言道:“看到無根葉為何不停轎?”她話中的無根葉,尤指方才他們踏過的那堆無由來的詭異的樹葉。
聽言,那個受傷的護衛的眸光顫了顫,僅是因為他沒有停下,就要挨這致命的毒針嗎?他家主子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講理。
至於無根葉,他們怎會知道地上那堆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樹葉是貴不可求,有價無市的無根葉呢?
但他還是恭敬地顫聲答道:“屬下知罪。”
話音未落,轎內的人兒便飛身而出。一身淺紫色的錦裙在半空中被勁風吹亂,宛如一隻蹁躚的芳蝶。凝眸一看,是一張巴掌大的臉,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清波流轉的美眸,紅唇嬌小微翹。刹那間,也唯有百花能與這隻嬌俏的花蝶相稱。
赫連音一飛出轎子,那名受傷的護衛便立刻不堪重負地倒地。原本平穩的轎子頓時間矮了一角,其餘三人均未動。
他的嘴角仍有黑血滲出,倒地後便不能再言語。麵前那位看似天真無邪的少女,笑盈盈地將他看在眼裏。然後用嬌柔似水的聲音對身旁未抬轎的護衛說道:“去把那些無根葉收起來,我要親自將它們送去給長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