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風還是很冷的,林景衡和顧即隻在老槐樹下站了一會兒,便耐不住寒冷,攜手一起回賓館去了。
今天二人去林家可謂出師不利,是以顧即直到睡前都是怏怏的模樣,反倒是林景衡一直在寬慰開導他,兩人開了電視就窩在床上看春晚。
春晚一年比一年斥資大,但呈現出來的節目卻有些難以言喻的奇妙,顧即看了個小品覺得沒什麼笑點,倒是被台下一臉冷漠鼓掌的觀眾給逗笑了。
林景衡就著賓館柔和的光看顧即淺淡的笑臉,不明所以,“好笑嗎?”
顧即搖搖頭,調整了個舒服一些的坐姿,抬眼看林景衡,“這節目有點尷尬。”
林景衡點頭表示讚同,小時候林奶奶特別愛看春晚,不管林景衡怎麼反對,硬是拉著他坐在電視劇前守著一個又一個節目,不到倒計時就不肯放他走,那意味著他就算困了也無法睡覺,因此他對春晚一直都有點陰影。
這麼些年過去,春晚上的熟麵孔已顯老態,原先的主持人竟然也被換掉了,節目質量參差不齊的,分會場的場麵恢宏得令人咋舌感歎國家果真是富有了,人山人海的看得人目不轉睛。
林景衡卻看得沒什麼興趣,但見顧即還是笑意淺淺的,忍不住又看了兩眼。
電視劇裏,一片喜氣洋洋,如眼皆是喜慶的紅,兩個正當紅的青年小生搭了個實力派演員不知道在舞台上跳些什麼東西,音樂詭異舞步也詭異,林景衡叫得出名字的那個香港小生最後一個單手倒立頗為搶眼,林景衡清清楚楚看見顧即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不由得不動聲色的問了句,“他好看嗎?”
顧即正看得起勁,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但是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有人陪著他一起看春晚一起守歲,所以他心情難免愉悅了些,聽見林景衡的問題,疑惑的問了聲,“誰?”
見林景衡揶揄的看著他,顧即一怔,反應過來林景衡可能是在吃幹醋,哭笑不得的,主動往林景衡懷裏鑽了鑽,語氣甚至算得上是在討好,“沒你好看。”
林景衡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想到自己看個春晚醋意橫生,近三十的人了,也覺得自己很是幼稚,便緊了緊摟著顧即的手,卻難得起了開玩笑的心,“那全天下誰最好看?”
顧即有點招架不住,抬起頭來看著林景衡,細細看他俊朗的眉眼,深邃的五官,又見林景衡似乎偏頭對他眨了下眼睛,他便有點七葷八素的,感慨林景衡這張臉的殺傷力真的很大的同時,一個你字也無意識從口中流露出來。
林景衡得到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毫不避諱的露齒笑了出來,顧即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真是想要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兩人幹脆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起春晚來——說某個笑起來有兩個梨渦的胖胖女演員排演的小品不錯,說時隔二十年再登上春晚舞台的王那二人唱的歌很好聽,說近年來很火的加油男孩組合穿得跟三個紅包一樣在舞台上蹦蹦跳跳......
一切溫馨而日常,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生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正努力的為自己的未來奮鬥著。
電視劇響起支持人特有的激昂的主持強調,窗外不知道哪家燃起了鞭炮,伴隨著主持人倒計時的聲音,劈裏啪啦的,意寓著舊一年的過去,新一年的到來。
林景衡和顧即也很應景的輕聲倒數,“十......七......五......三......二......一!”
他們對視著,眼裏倒映著彼此的笑臉,甚至有點傻裏傻氣咧開嘴笑了起來,“林景衡/顧即,新年快樂。”
林景衡額頭抵住顧即的,顧即感受他溫熱的體溫,因為兩人離得太近,看彼此都有些模糊,但是他們能感受到對彼此深深的愛意和祝福——人總要有個念想,他們相信苦盡甘來,新的一年也會有新的氣象。
大年初一,林景衡和顧即是在賓館裏被鞭炮吵醒的,他們醒了也不急著起來,就窩在床上眼對眼笑著,仿佛怎麼看都看不夠對方似的。
兩人膩膩歪歪到了九點多才起床,林景衡催促著顧即換衣服,然後說要帶他出去玩,顧即其實多多少少還在擔憂昨晚的事情,但見林景衡的狀態似乎不錯,也被林景衡的開朗給感染,原先關於林家的反對暫且也拋之腦後了。
兩個人在外麵吃吃逛逛玩了一天,不顧兩人都是奔三擦邊球,像尋常的少年過年出去遊玩,到舊市區吃遍小吃攤,順手買幾件小玩意,臉上都是抹滅不去的笑意。
不是沒有人看他們,或許訝異他們兩人之間的親昵,也或許訝異他們的行動與年紀不符合,但是林景衡和顧即卻毫不在意,他們就像沉溺在隻有彼此的世界裏,給彼此建立一層厚厚的保護屏障,誰都進不去。